副手繼續痛苦地在地上蠕動著,在他地心中想來,周圍的一切和他都是不相干的。他的眼眸已經被厚重程度的黑色所取代。基本上宣稱了和外界失去了最後一絲的聯絡。漸漸地,消停了下來,沒有繼續地折騰著什麼,只是說,徹底沒有力氣了,抑或是喪失了行動的能力。
“二十七號!二十七號~~,唔二十七號!”,擺滿玻璃檢查艙的房間外邊。醫師正是翹著二郎腿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十分地悠閒。倒是把“二十七號”這個代號意味的名字重複唸了個三兩遍,他總感覺是記起了什麼,或者說早已經被忘卻的東西在某種機制下觸發了。
大腦深處,精細的毛細血管回網深處,在一片陰影區域,醫師的記憶區域似乎是有感而發,內裡的某種既定基因被喚醒,開始了自己無休止的壯大工作。逐漸開始從細微性的程度上影響著醫師,但是沒有被當事人所發覺。
本來沒有絲毫注意地,只是,被進行過粗略外表檢查的二十八號已經被遞送盡醫師的責管區域,他感到很納悶,為什麼這麼長時間了,自己那個垃圾副手仍然沒有從中走出。儘管又是想去罵人,卻沒有找到一個好的發洩物件,也就作罷!
只不過,順便是將二郎腿收了回來,雙腳架在了前面的辦公桌上,順便是開啟了一個顯示屏,在空氣之中隨手劃過,二十八號的資訊便是展現在他的面前。因為沒有繁雜的事情,檢查者醫師必須要找點樂子——例如看看實驗物件的基本來源!
二十八號——一個邋里邋遢的小男孩,表面體徵正常,來源地(西提洲中部區域!)。醫師百無聊賴地翻著上一層人員傳過來的被測者基本資訊。忽然是有些興致從心中鑽出。同樣是來自於西提洲的區域,二十七號和二十八號地個體特徵表現倒是顯得是從兩個世界中出來的。
小孩倒是正常一些,可那個二十七號,就像是從輻射堆裡撈出似的,全身上下的潰敗雖然沒有十分清晰地表現出來,但是情況也談不上多好。“這個廢物!”,醫師終究是沒有忍住地往地上狠狠地啐了一口,“王八犢子!”,他憤怒地叫道。
接著,雙腳往後縮了縮,在順勢放在了地板上,慢騰騰地站了起來。雙手叉腰地嚎叫道:“疼死了啊!啊~”,儘管十分努力地在伸展著身體,想要骨頭能夠移位稍微舒適得可以接受一些。可終究,醫師發現自己所想的就是一種屁話,沒有效果。
沒有任何臆想之中的劈啪作響聲從身體內部傳出,醫師有點發愣了,“我這是怎麼了!十多年了嗎?”,他忽然意識到自己已經被困在這片不算狹窄但是十分陰冷的區域十多年了。剛開始也只是一個初出茅廬的輔助人員,後來,隨著上一代,那個該死的主管者離開之後,順理成章地,從前的他就是繼承了那麼一份舒適的職位,在他看來無非就是指手畫腳。
那時候,他大刀闊斧地帶領手下們奮力投身到研究規劃的浩大規模行動之中,隨著時間地推移,身邊的人變得越來越少,更多的傢伙選擇叫苦不迭地退出掉,就連他自己也漸漸是不認可自己的努力了,流水的記憶變得十分地迅速,但是相對來講還是比較穩健的。他已經記不得那些選擇離開地傢伙到哪裡去了,只有誠惶誠恐的自己仍然被留在此處。
勤勤懇懇的前幾年也是這般過去,後來,也就沒有後來了。自己忽然就是在某一刻,領悟到了混日子的真諦,也就這樣了,學會上一任主管者的指手畫腳,百無聊賴地翻翻資料,裝模作樣地翹著二郎腿,好像也就是那麼一回事。
他忽然發現,自己似乎只有這樣的選擇——生活在被既定地規則封死的區域,永遠也沒有辦法見到記憶之中的美好陽光,就連純天然,適宜地溫暖,有時候也僅僅是一種奢望啊!
他開始變得消極,變得極其容易動怒,變得無理取鬧。身邊的人如同是韭菜一般一年又一年地被收割走,自己卻始終是達不成自己的目的——透過消極怠工希望上級能夠看得到自己,然後將自己調走,儘管可能結果並不是太好,但是,只要能夠看看外面的天,外面的青翠樹苗,也就足以滿足了。
可是無論怎麼自己做出什麼,那些不貼合年輕時候所記熟的守則,那些被禁止的事情。沒有任何反響,上面地管理層就像是死了一般。沒有絲毫的動靜傳來,
有的時候,他就是心生這樣的想法:“或許管理層已經全部是因為特殊地原因陣亡了呢?”,的確是有這樣的可能,他就想隨便地逼迫自己的手下去做出一件不合理的事情。去驗證自己的想法。可惜地是,事與願違,那個人還是因為嚴重觸犯規則而被帶走了。
這時,他才收回自己心中毛毛切切的念頭,變得洩氣了。自己也終於是明白了,自己何德何能,竟然也是規則的一種犧牲品,被永遠地囚禁在這樣的地堡之中。
他就這樣想啊,自己是這麼地努力,這麼地拼搏,為什麼是這樣的下場。後來才意識到,也許正是自己的努力被管理層所看重,所以自己終歸是無法離開的。但是已經糾結這個事情很多年了,曾經地熱血與激情早已經拋之腦後,忘得乾乾淨淨去了。
雖然清楚了自己的定位,卻不能做出點實際地成效,醫師決定選擇合理地混日子,在既定的規則內合理地放肆,為此他也是摸索了好幾年。最終就是像現在這般,舒舒服服地呆在位子裡,一整天也不見得會翻翻個身子,到時到點,進餐以及補充水分,豈不美哉。
順便隨意地辱罵那些最近才進入其中的外來者,發洩自己曾經如此渴求權力的願望,也就是如此罷了。倒也落得自在,無事一身輕。
不過今天,他終於是選擇動身了。因為副手遲遲沒有回應傳來,他決定親自行事,帶領二十八號走入檢查間中,完成既定的任務,順便把那個偷懶的小子給揪出來。
“退化竟然是變得如此地嚴重嗎?”,望著自己已經畸形,勉強站立但是嚴重萎縮的雙腿。醫師地眼睛之中顯然是流露出古怪的神色,從來都沒有這樣一天,自己會變成那時候口中所恥笑的怪胎。“如果十年前沒有那樣做的話~”,醫師的瞳孔僅僅是在一瞬間泛出對於美好設想的期待光芒,當然,也僅僅是思索了那麼一瞬間。就認清楚了自己這個時間段的定位。
重新是變得沉寂下來,默不作聲地,火氣也小了不少。“我需要多做出點運動吧!”,乾枯的腦子驀然是想過了這樣一個閃光點。剛剛雄心壯志的他在邁開了第一步之後,神情也就是瞬間拉垮下來了,“實在是太他媽憋屈了!”,他感覺自己,無論怎麼走路都是感覺憋屈。
“那麼以前,自己吃飯睡覺的時候,怎麼沒有這樣的感受?”,醫師心生好奇,這種疑問僅僅是持續了一個簡短的時間,而後就是被自己給忽略掉了。對於自己背後所發生地,渾然不知,沒有任何的察覺。
小男孩的目光一直是十分複雜地盯著全身包裹子在防護服中的醫師看著,臉色時時刻刻是在變動著,有時是露出複雜的神色,有時則是變得異常地深邃,展現出不像他這個年齡所具備的異常思維表現狀況。
遲疑了片刻,終於是選擇跟隨著醫師歪歪扭扭的步伐走了過去。醫師直到是走出去了好幾步,才是搖頭晃腦地想到自己此行地目的——帶領二十八號前往檢查間內裡。待到他好不容易扭動著臃腫的身軀,慢慢地由肥碩的雙腿,寬大的肚子,甚至是最後的脖子加頭給扭過來之後,頓時感覺到了一絲不正常。
下意識地看向二十八號,那個小男孩直勾勾地盯著他,在那麼一瞬間,醫師覺得自己就像是被審視的獵物那樣,甚至是在孩子凌冽地眼神之中看出一絲嗜血地味道。他希望這是個錯覺,這時候,也沒有意識到事情地嚴重性,努力地搖了搖頭。“可能是長時間坐在座位上,突兀地站了起來,導致腦部充血了吧!”,醫師嘗試著拍打著自己的腦袋。
希望清醒一點,對於自己他總歸是比較小心的,沒有用多大的力氣。就這麼地揉了揉,錘了錘,給了點心理安慰。然後瀟灑地抬起頭來,“呃!”,一陣低沉的呼聲傳來,又是卡到了脖子上的某塊骨頭,咬牙切齒地倒吸了冷氣一會兒。好不容易地緩過勁來。
又是覺得有一點火氣從肚子下邊往上竄去,怪誰啊!當然是怪那個狗屁副手了。醫師在空氣之中憤怒地揮舞著拳頭,待到第三下的時候才是將拳頭化為手掌,示意著那名佇立在原地,怎麼看,怎麼不順眼的二十八號走過來。他拼命地招著手,就像是失去理智的無腦蟲子。
好在如此明顯的示意姿勢,小男孩還是能夠看明白的,似乎是帶著某種膽怯意味地,唯唯諾諾地挪了過來。這一段簡短的路程,又是耗費了不少時間,二十八號仍然是沉浸在自己的情緒之中,沒有發現什麼,倒是把醫師給惹毛了。
二十八號一直處於醫師不想挪動的區域之外,所以他是憋著一肚子火努力地站在原地地等待著,待到自己的手能夠觸及到二十八號的時候,則是毫不猶豫地將其拎著脖子提了過來。雖然說醫師的小腿以及大腿部分有些萎縮了。因為十多年間沒有經常性地使用。
就像腳踏車鏈條那樣,如果沒有得到長時間的摩擦轉動使用,即便是儲存在溫度適宜的陰暗環境之中,照樣是會在時間的長久侵蝕下,變得異常地脆弱。
但是,醫師的雙手力道卻是極為有勁的,一隻手將那個二十八號提到了自己的前邊,死死地卡住他的脖頸,夾雜了心中各種負面的情緒,甚至是想把這種弱不禁風的實驗觀察品給順手處決掉。好在時間是短暫的,隨手將二十八號扔在了地板之上,要不然幾乎是穩定不了身形,幾乎是要跌倒了。已經趔趄的身形失去平衡地往前摔去,內心的懊惱變得比以往任何的時候都要沉重。
二十八號也正是因為被醫師的這麼一甩,飛出了好遠的距離。順帶著是翻滾了幾圈,恰好也是躲過了被醫師偌大而倒下地身體直接壓中的最壞結果。怎麼看,這個小身板也不會是能夠承受一百公斤以上級別,接近一米多地重力勢能碾壓。
二十八號從脖子被擰住的那個時間開始,雙瞳豎立了起來,就像是野獸預知到了身體上已經承受的風險,變成從未所有的一種警覺狀態!他感覺十分地痛苦,總歸來講,目前的身體條件也就是一個半大的小孩,即便是很早前就已經炸毛警覺了,但終究是覺得這種卡著脖子的窒息感覺十分難以接受。
黑色的恐懼如潮水一般將他包裹住,在這種特定的激化條件下。二十八號變得像是另外一個人,他乾脆利落地爬了起來,沒有理會身體上被摔出後的陣陣痛苦,那仍然是處於一種可以接受範疇之內的疼痛感。隱隱是斜斜地睨了一眼無腦蟲子般在地上拼命支撐,試圖爬起的醫師一眼,揹著的身子也重新面向了醫師。
緩緩地,似乎是預知到某種後果地走了過來。胸有成竹的他似乎是願意去做點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