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第2/2頁)

羅五車也混在人群裡,後面的一排拿刀的流民兵監視著他們,一邊不有不斷冒出的煙霧向這邊捲過來,前面是歷城隱隱的高牆,在煙霧中看得不甚清楚,不時從煙中飛來一兩支長達數尺,重達兩斤以上的破牆弩箭,這種箭一旦射在人體上,往往將人射得屍首分離,羅五車便看到他前面一個挑土漢子捂住腳大哭起來,剛才一隻沉重的弩箭從城牆上射下來,將這個漢子的腳釘在了地上,他的腿一下子就沒了。

羅五車想上去扶兩把,他剛放下挑的土,想走上前,身後一股子沉重的力道從屁股上傳來,羅五車向前一撲,嘴巴都堵在了泥中,身上秀才的青襟都沾滿了泥水,早看不出是一個讀書人的模樣。

一個拿了一把破刀,戴著一頂舊盔的漢子面色兇惡的上來,罵道:“他媽的,還不快點兒,你若是敢偷懶,爺爺將你砍成十七八塊。”羅五車連忙起身,費力的將那挑子放到自己的肩頭上,他從來沒有做過這些活計,挑子放在肩頭上,頓時保持不了平衡,身子打個轉,但是看到後面的那個流民兵將刀舉了起來,他連忙穩住身子,但心他砍自己。

那個流民兵拿住了刀,卻沒有來砍羅五車,走到了那個捂住腳大聲哭泣的斷腿的老百娃的身邊,揮刀下去,這個剛才還在捂住腳大哭的人頓時沒有氣息,那戴了舊盔的流民兵叫道:“還不快上,想讓爺爺再殺幾個麼?”周圍的人都哄一下子散了開,挑土的挑土,沒有一個人再敢看一眼。

羅五車也低下頭,用力挑上那挑子土,向走奔去,因為地上的死屍和溝壑,他差一點兒摔個跟頭,好在終歸沒有出什麼差錯,終於將土擔到了前面正在壘牆的地方,前面壘牆的又是另一幫人,而且死亡率比他們這些人還要高。

羅五車空了擔子向回走,他儘量走慢一點,因為這一段是最輕鬆的,一旦他回去,後面給裝土的馬上會給他裝上許多,運氣不好說不定挑子裡會有一塊大石頭,所以雖然有被射死的危險,他還是最喜歡這一段路,因為現在身子最輕鬆,是一整天他最舒服的時候。

他想起這兩天的經歷,眼淚馬上流了下來,本來羅一貴的幾個親兵已然帶上他出了長清堡,向歷城這邊拼命跑,幾個人到了歷城下面,誰知道歷城城門竟然早就關了,幾個親兵也混在人群中失散了,羅五車不死心,圍著歷城四個城門轉,想看一看有那一個城門最終會開啟,沒想到四個城門都沒有開,最後流民兵殺來了,他和許多沒有逃走的老百娃都作了流民兵的俘虜,色公子俘虜這些人後,從中挑了一些女子賞了自己手下的軍將,其他的盡做苦力,於是羅五車就來這裡挑土了。

羅五車終於走回到了擔土的地方,後面是挖溝的,前面是築牆的,挖溝的會挖上幾條又深又寬的溝壑,以防城內的守軍殺出來,他們的安全性最高,因為守城軍隊射死的,都是前面的挑土的和築牆的。

一個黑臉的漢子,長得精瘦,看到羅五車來了,臉上咧開嘴一笑,羅五車也笑一下,不料那個漢子突然從將溝中的石頭都往他挑子裡放,這石頭比泥土重了不知多少倍,羅五車頓時張大了嘴,想去拉那個黑臉漢子,那個黑臉漢子馬上大叫起來,向一邊監視的流民兵叫喊,一個監視的披甲標兵冷冷轉過頭來,羅五車連忙不敢去拉這個擔土地的漢子了,連忙假做要擔土的樣子,那個黑臉的漢子臉上悄悄露出一絲狡黠笑容。

羅五車輕聲道:“我和你有什麼仇,你要這麼害我?”挑著這樣的擔子,自然是容易被射死,這擔子重,自然就走得慢,在危險的區域呆的時間就長,那個漢子不說話,又往他的挑子裡放了老大一塊石頭,然後盯了一眼那邊監視的披甲標兵,雙手柱著挖鋤,臉上得意的笑了起來。

羅五車暗罵一聲:“人心險惡。”不言不語的擔起了自己的挑子,向前面殺聲震天的地方過去,羅五車心中暗道:“爹爹說人心險惡,果真如此,這卻是叫我如何是好?”

他雖然是武將家庭,可是羅一貴卻不許他習武,身子骨幸虧根子好,要不然早就就填了溝壑了,羅五車一邊挑著挑子走,一邊向祈禱不要射死自己。

一邊幾十個流民兵趕著一群老百娃向這邊過來,他們推著一架投石機,這投石機要到相應的距離才可以發揮出威力,遠了投的小石頭不能破壞城牆,他們到了羅五車身邊左近,流民兵便開始趕著這些俘虜轉動絞盤,將上端放石頭的頂杆放下來,幾個流民兵剛將一塊百多斤的石頭抱上去,不想對面“嗖”的射來一支一人多長的弩箭,那弩箭從羅五車的身邊飛過去,將羅五車的頭髮都激得飛了起來,羅五車嚇得一個激靈,這弩箭射透了左邊轉動絞般的幾個俘虜,將他們都串在一起,成了一個糖葫蘆,這一串人被箭的慣性帶起來,向後飛了幾步,都釘在地上,後面的一個轉動絞盤的老漢被串在最後,他張大了嘴,想叫出來,但是還沒有發出聲音就死了,屍體的嘴還是張得老大,眼中也有驚駭的神情,羅五想剛想跪來來吐一些,不想那弩車因為左邊失了力道,頓時發出“吱”的一聲,車子“轟”了一下,斜倒了下來,項杆彈了起來,變成橫掃,那帶著千斤力道的項杆剛剛從羅五車的左腰邊劃過。

這個大扇面內所有人,包括幾個監視的流民兵,都在這千斤的力道下被拍翻了一地,只聽到“卟卟卟……“的肉響的聲音,這一片一下子沒有了活人。

一群本來精神壓力就重的俘虜們扔下了東西就往回頭跑,人群甚至卷倒了幾個監視的流民兵,羅五車跪在地上一時間沒有力氣跑起來,他面前就有一個被翻倒的投石車的頂杆打成兩半的人,這個倒黴蛋雙腿上的肉都被脫了下來,白森森的骨頭和上泥巴,加上這個傢伙的慘叫,羅五車一時間有些呆,忘記了向後逃。

突然後面響起了一陣子的叫罵的聲音,人群又向前捲了回來,羅五車提起力氣向回頭看了一眼,一群披甲標兵吶喊著衝了過來,凡是敢和他們面對面的人都被砍翻了,這群督戰隊下手不容情,羅五車情急生智,往眼前的死人身子低下一撲,假作也是被這翻倒的投石車拍死的人之一,這個扇面內沒有活人,想必這群督戰隊也沒有時間來細看。

這一群被後面披甲標兵趕著的人承受不住精神壓力,個別能跑的跑過了羅五車的身邊,越過了正在築的不高的土牆,向歷城的城門衝過去,羅五車輕輕抬了一下頭,看到他們還沒有衝到城門下,就被城牆上的守軍用箭一個一個射死了,跑得最近一個甚至衝到了護城河邊,但是他也就衝到了那裡為止了,他的最終被射中,屍體摔進了水中。

羅五車看了看四周,後面好像又有新的一波人被趕了上來,正好混在人群中,趁著人群混亂之際,羅五車急忙起了身,混在新來的俘虜群中了。

到了傍晚的時分,城上已然向下面築牆的俘虜們射了上千支弩箭,扔了數百塊超過磨盤大的石頭,但是土牆還是築到了近六尺的地步,而且因為土牆築了起來,後面射來的射死射傷的人越來越少,羅五車便是發現了這個規律,得以保全了自己的性命。

天上看到星星了,流民兵這邊才停了下來,夜裡打火把築牆是極不划算的,流民兵將這群俘虜趕了了後面的營地中,專門劃出一塊營地,給這些俘虜來的百娃,現在色公子已然不像剛剛開始那般缺人了,這群俘虜來的百娃中,能在攻城中活下來的人,自然會被吸收到流民兵的群體中來。

羅五車手心攥著發給他的一塊麵餅,這種粗糧他以前是不會吃的,但是現在卻是他的寶,如果不是因為剛才發糧時扔下了禮儀廉恥,他也搶不到這一塊餅,這一塊餅是他從一個婦人手中搶來的,他自己的餅讓更強壯的人搶走了。他還記得那個婦人哭天搶地的的樣子,現在他在自已學的四書五經中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一句能為自己行為開脫的聖人之言,想了半天,終於喃喃道:“苛政猛於虎,小明王的苛政猛於虎。”

走進了營中,色公子才不想給這些俘虜們分什麼男女,他將這些人都趕到這一片營地中,營地中只有一些棚子,雨都抵不住,下面的人席地坐著,如果是一家人,則是男人護著女人,小心提防著其他的人眼光。

羅五車跟著人群混到一個棚子坐了下來,趁著轉身的時候,猛然將這一塊餅子塞進了肚子裡,這一塊餅子了不小,羅五車劇烈的嚼了起來,然後猛吞下去,肚子頓時讓一種充實的感覺填滿,這感覺平白升起一股子力量,讓羅五車滿足的呻吟了一聲。

他心滿意足的坐一群蓬頭垢面的流民中間,勞動了一天,許多人極累,大多數人倒地就睡,羅五車看了看天上星光,想起了自己的老爹,這個時候不知老爹怎麼樣了,心中多半知道自己老爹是死了,可是心中總是存著一絲希望,想著他是不是被俘了,投降了,羅五車只想讓老爹活下來,如果能活下來,投降色公子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心中計算著怎麼向身邊知道訊息的俘虜們打聽一下訊息,又不能讓這些看守知道。

突然一陣子壓抑而又輕微的叫聲在眼前幾步的地方響起,羅五車轉頭一看,便看見幾個人影,正在撕扯什麼東西,仔細一看,一個婦人在哭泣著,叫道:“你們放過我女兒,放過我女兒……”帶頭的一個漢子,精瘦的身形,卻很有力量,口中叫道:“我要你,也要你女兒,你們母女兩人,一起侍候我們兄弟。”羅五車在夜色中本來看不清,但是一聽聲音,頓時知道這人就是白天向自己挑子裡拼命放石頭的人那個黑瘦漢子,現下他身邊跟著五六條身影,都是跟著他的被俘虜的老百娃中的青壯年,現下這幾人明顯成了一個團伙。

羅五車雖四書五經讀得多,也知道這黑瘦漢子到底是想幹什麼,下意就從一邊抓起一塊石頭,想撲過去將這兩個女子救下來,但是手拿了到那石頭,最終去放了下來。

現在其實有不少人都醒了,可是他們都只是看著,這婦人的丈夫也許是死了,便沒有男人來護著,其他的婦人,身邊多少有一兩上男的,這兩個卻是單的,黑瘦漢子盯了許久,卻是精心挑選之後才下手,沒有人願意多管閒事。

羅五車看了看周圍,大多數人看了一兩眼,轉身就睡,個別睜著眼看著,還露出看戲的表情。

那個婦人的哭泣聲音低低的,用力壓抑著自己的聲音,她今天剛剛失了丈夫,不想現下就要受辱。

羅五車看到了這個婦人臉上都有皺紋,卻努力卻迴護身後的女兒,那女兒也被捂住了嘴,幾個人嘿嘿的笑著,一隻手正在猛解她的褲頭,其他幾個人按住她,都發出笑聲,這笑聲中帶有急促和猥瑣,羅五車頓時沒有別的想法,張口大叫:“官兵殺來啦,官兵夜襲啦,救命啊……”

聲音刺破了夜空中的寂靜,許多聽到這喊聲,睡得正死的俘虜聽到這個聲音,頓時嚇得驚了起來,掙扎起來,四下奔走,無數火把也打了起來。

喧譁聲中,一個聲音響了起來,叫道:“有敢亂動者死。”一排火把從棚頭那邊亮了起來,一群披雙甲的披甲標兵從棚口湧進來,但凡是有人敢擋在他們面前,便一刀斬下去,當他們從棚頭衝到棚尾,已砍了一條血衚衕,羅五車急忙躲到棚子裡,縮成了一團,羅一貴雖然不讓他學武,可是他們家必竟是武官世家,許多軍事常識都是知道的,流民兵夜裡肯定有伏路軍的暗哨,而且紮營最忌營嘯,他這麼一嗓子,卻引起了一陣子小小混亂,這些披甲披兵為了防營嘯,當然看到亂跑的人就殺。

那個黑瘦漢子也機警,閃身到靠牆的地方,馬上扔下兩個女子不管,他一個兄弟不懂事,還想去抱著那婦人的女兒,擋在衝過來的這群人的必經之路上,衝過來的披甲標兵看都不看,一刀將他的脖子砍斷,然後屍體讓一大群人踩了過去。

片刻之後,這一片棚子平靜下來,剛才胡亂奔走的俘虜們大都做了刀下亡魂,幾顆人頭在亂草地上滾來滾去,一個披甲標兵的夥長樣子的人高叫道:“都放實點兒,若是再亂動,一個不留。”這一隊人轉了一圈,向另一處去了。

羅五車看到那個婦人抱住自己的女兒,到了棚子這一邊,羅五車便鬆了一口氣,看到滿地的血,血腥味在夜中散之不去,羅五車也不知道為了救一個人,死了這麼多人,到低值不值,只是他現在也想不想聖人說了些什麼,想了半天,也只想到:“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

羅五車想了個身,便看到那個黑瘦漢子的睛睛在黑夜中發出狠光,正盯住自己。

羅五車嚇了一跳,但是又放下心來,只要他再叫一嗓子,到時這些督視的暗哨又殺過來,他們可沒有什麼耐心去聽誰是誰非,往往是兩邊都殺了。

剛才的動 亂中,這個黑瘦漢子幾個兄弟死了一半,現下想報仇,卻不敢動手,要是再鬧出聲音,死了也沒有人埋。

羅五車向遠處躲了躲,手中拿了一塊石頭,小心翼翼的看著這黑瘦漢子和他剩下的幾個兄弟,慢慢的直到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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