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河這邊的流民軍大陣都可以看見了,官兵這邊兒只看到對面人影重重,流民兵齊整坐在對面,距離這邊經貿部三箭之地,只看到大小旗號約有數十面,兩邊的是騎兵,中間是本陣,人數上萬,前面是炮灰兵,沒有披甲的,後面則是大旗和精銳的披甲兵,現下流民兵都披甲完成了,就等一聲令下開打了,他們擺一箇中間凸出的陣形,看樣子是想進攻了。
本地的鄉兵們擠作一團,有些兵現在就拿出大餅和水吃了起來,還有的兵在啃饅頭,這還沒有下令,就些兵就開吃了,張家玉看到了,殺人的心都有了,這些人有的坐著有的站著,跟放羊一般,吳三湘看到這個場景,心中也極是後悔帶上這些鄉兵,這些人現在還沒有亂,那是對方還沒有衝過來,等會兒對方要是衝了地來,那麼這些人肯定半點也是不濟事的。
這時日頭慢慢朝這邊了,陽光正朝著自己一方直射過來,吳三湘舉頭看一下日頭,陽光刺的他極不舒服,張家玉看到他的動作,突然有所醒悟。
對面的胡權看看日頭,又看了看風向,大笑道:“好了,現下他們正在吃飯,正是突擊他們的最好時機,問下了鄧得志和胡海馬他們,他們摸清了這河淺水的地方了麼?”
兩邊的探馬來道:“大人,已然摸清了,左右各有兩處右以渡馬,現下兩位大人都已去做準備了。”這一仗是鄧得志、胡海馬等投效的第一仗,當然要用力打了,鄧得志手下的百多個老兵,都是他的老底子,幾乎是核心力量。
胡權道:“讓胡海馬側擊官兵,讓鄧得志追擊官兵,這一仗,要打垮所有的官兵,讓鄉兵也不敢與我聖教軍為敵。”那探馬看了一眼在上首的色公子,色公子正拿眼看著對面的官兵,眼中全都是好奇的神色,色公子一見那探馬看著自己,罵道:“你們愣著幹什麼,就按胡權將軍說的去做,以後他說什麼,就是什麼。”那探馬立時上馬,奔向旁邊去了。
兩邊的騎兵紛紛上馬,此時馬力已然養到了足夠的水平了,正是發揮作用的時候了。
不多時,這兩支騎兵人馬都從本陣中分了開,開向了兩邊早已探明的淺水區。
胡權道:“主上,小的馬上便下令了。”色公子道:“你只管打,不用管我,不過只有一條,一定得打勝了。”胡權領命而下,不多時,胡權身後的親兵們揮動令旗,後面的傳令兵一聲大吼道:“全軍起立,前進。”三聲鳴號後,前面的炮灰兵在後面的披甲兵的催促下,向河邊開了過來。這些炮灰兵懷中抱著乾草木板等物,想的就是要填這河水。
兩邊一逼近,張家玉清楚看到了那些流民兵手裡抱的是什麼,心頭大急,原來對方根本沒有想過只從這橋過來,對方想填河,而且對方看準了自己一方這時都坐在地上,正亂成一團,不能佈陣作戰,對方的帶兵的人真是工於心計。
張家玉大吼道:“你們都不要吃飯了,快起來,快起來,列陣,列陣,聽到了沒有?”
這些鄉兵一看到對方黑壓壓的人群湧過來,頓時慌神,頓時就有個別向回頭的方向張望,那是打算打不過就跑的人了,張家玉心頭惱火,也不顧這此鄉紳怎麼想了,抽出刀,朝一個拐著旗子,向回頭張望的鄉兵一刀砍下去,人頭飛起來,一眾鄉兵驚叫起來,張家玉道:“有敢回頭者,斬。”那鄉紳本想來理論,但是看到張家玉的臉色,放棄了這個打算,現下張家玉滿臉殺氣。
武傳玉這一隊鄉兵都沒有坐在地上,武傳玉帶頭站著,以身作責,但是方應虎和方應臣兩人都臉色發白了,對面的流民兵如同烏雲一樣開過來,人群中帶有不發聲的一種氣勢,讓人喘不過氣來,方應虎現下才明白,原來這跟戲文裡唱的真不一樣,打仗不是兩邊派出將領來單挑一陣的,是壓上來的。
後面的方家兵也人人面色發白,不過武傳玉嚴命不得回頭不得左顧右盼,倒是不像其他的隊一樣亂,其他的幾家鄉紳正在猛鞭打地上的家奴兵,讓他們站起來,排好隊。
前面的流民兵已然開到了一箭的地方了,張家玉帶著屯衛兵上前,屯衛兵們大都有一身棉甲穿著,還不算太差,張家玉管的那一隊甚至還是披雙甲,這一仗他們就是主力了。
武傳玉看到一邊的屯衛兵們已經開始張弓,也大聲道:“弩 手上前一齊放箭。”多個弩 手從隊中鑽了出來,雖然都害怕,可是這些人還算聽令。
張家玉大聲道:“放箭。”
約五百張弓一齊拉開,然後“呼啦”的一下,上百支箭飛上了天,天上黑了一下,那是箭射到了天上,第一波還沒有落,張家玉又再次揮手,屯衛兵們又射出了一波。
對面的流民兵顯然裝備也不好,都沒有鐵甲,有的拿個長槍,有的拿單手順刀,有的有盾可用,大都懷裡都抱著填河的東西,但是在這引起炮灰兵身後是披甲兵,看樣子個個都是精銳,而且最讓張家玉心急的是,流民兵的騎兵都不見了,不知道開到那裡去了,一想到有一支超過五百的騎兵不現身,張家玉心中就有一種不好的感覺,但是眼前的的事情顯然更加緊迫,這使張家玉不得不將精力集中在眼的事情上。
兩千屯衛中的五百弓手,連著不斷射了十波箭,這都是張家玉平常的訓練結果,開弓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這長弓有超過一石半的力道,連開十次弓,那要經過許多的訓練。
只看到那箭如同暴雨一般下下來,落地如同長出一片箭林,前面沒有披甲的炮灰兵們,也叫敢死輕兵,在這樣的暴雨之下,顯然昏頭轉向,他們慘叫著,一批一批人的讓人射倒,他們沒有盔甲,對於這暴雨一樣的箭到底是沒有什麼抵抗力的。
前面的讓對面的官軍給一批一批射死,有的沒有死,受了傷的就倒在地上慘呼,他們倒在地上,卻沒有人敢去扶一下,這時有些滑頭的立時想轉頭回來,沒有想到後排披甲兵們早有準備,後面的披甲兵們早得了胡權的命令,如果前面的人敢將臉轉過來,有掉頭的,不問職位大小,一律殺掉,十多個看似是來自同一個地方來的流民兵往後掉頭走,正遇到後面的批甲兵,那個想跑的還要大叫:“兄弟們快跑啊,不要去送死啊!”聲音還沒停下來,幾十個披甲兵一湧而上,刀斧齊下,這些人立時做了刀下鬼,人頭給剁了下來,披甲兵們砍光了回頭的流民後,冷冷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秦匪嘆道:“我還以為自己夠狠,沒有想到胡權你才算狠,你下令殺人時,我剛才看到你眼皮真的都沒有眨一下。”
胡權道:“沒有時間。”頭也沒有轉過來,這時他看也不看色公子和秦匪,一道又一道將令傳下去。
前面的炮灰兵們一見,本來有想掉頭的,立時不敢打這個主意了,他們從死去的人手裡將兵器搶了下來,個別聰明的想到用死屍做盾,人在死亡時總是能爆發了最大的潛力。他們拼命擠著向前,已然到了這河邊。
這河也才不到二十步,大概一人深,也許深的地方還更深一些,但是雙方都不會將有限的情報收集能力放到這個上面,國朝開國以來,雖然越來越重文輕武,但是民間還是有一群能打仗的人,胡權、張家玉、鄧得志、胡海馬都是這樣的人。
一隊甲兵衝過了炮灰兵們,衝到了木橋邊,看樣子是想衝過來,張家玉早有準備,大喝一聲,早有一隊銳士上前,這些銳士都披雙甲,持盾執刀,這些人都是吳三湘的家丁和張家玉的親衛,雖然只有百人左右,卻是敢戰的精銳兵,比普通的屯衛兵強了太多。
但是這一隊流民的披甲兵卻不衝橋,胡權非常珍惜這些披甲銳士,是不想拿他們去消耗的,這樣做,只是為了給對方施加壓力而已。現下用同樣的兵力讓對方不得不壓上同樣的兵力,在已方兵力佔優時,這是個不錯的賣買。
但是張家玉卻沒有法子,他不敢讓那些鄉兵們去堵橋,這些鄉兵的樣子,去了也是頂不住對方一陣子猛打的,而普通的屯衛兵也不頂用,只得將手上不多的精銳分出去。
這時,胡權一聲令下,令旗再揮動,衝在前面的流民兵開始將懷中的乾草、灰土、木板都住河中扔,而且位置都集中在一段河灘上,胡權當然不打算將河填平,只在能步行而過就可以了,這河也只有一人左右的深度,為數達上萬的敢死輕兵都來填河,用不了多少時候就可以過人了,這為數上萬的炮灰兵們正是做這個活計的最佳人群。
張家玉臉都白了,看到對方如同螞蟻一般在河對岸湧動,個個都抱著木枝灰土之類,這時已方的鄉兵們個個臉色發白,個個都抖起來,對面的流民兵人數眾多,聲勢浩大,幾個鄉紳已然開始想溜了,鄉兵們個個兩股戰戰,臉色慘白,聲低氣短,嚇得如同小孩子一般,看樣子這些人是指望不上了。
這時武傳玉一聲大吼,道:“架起來。”
方家家兵面後面推吱吱呀呀推出了五輛木板車,張家玉一見,恨不得撲過去啃武傳玉兩口,這武傳玉竟然說服方舉人將弩盤車開來了,這都是方舉人花大價錢賣來的,這可是寶。
為了快,流民兵們只填一段約五十步的河段,這也夠已方大隊人馬衝過去了,可是這麼一段河床,正是弩盤車發威的好地方,地方越小,越發威。但是武傳玉卻不打算射這些炮灰兵。
武傳玉早已訓練了這些家兵許多時候,他們也知道怎麼開 弩,武傳玉道:“先把橋上的魔教妖人都射死再說。”武傳玉早已看明白,射死一百個炮灰,不如射死橋上的精銳,射死這這些人之後,本方的精銳甲兵可以殺過去,反過來突襲對方的炮灰兵,甚至引起對方的炮灰兵潰亂。
武傳玉先是命方家兵們放手 弩,幾十架手 弩 射過去,橋上的披甲兵都有盾,還披了雙甲,只射死了幾個,屍體掉進河裡,發出“卟嗵”的聲音,對方都是精兵,發現這邊的手 弩後,立時將圓盾朝這邊架著,也沒有見到潰亂,胡權治軍甚嚴,這一手,差不多可以比得上邊兵了。
武傳玉帶著人,將五架弩 盤車推到了橋上,張家玉連忙讓手下的精銳甲士讓了開,甲士在後面準備,準備突擊。
看到對面張開的大 弩,這 些流民披甲兵也動 亂了一陣子,這弩 連牆都可以穿破,要射穿自己身上的盔甲的手盾,那是極為容易的。
武傳玉道:“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