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浣茹的髮髻都散了一半,無法,只能加了冬繭進來重新梳了發,才能安穩地繼續看帳。
等到晚膳的時候白浣茹隨口問了一句:“祖父今日還不回府上用膳?”
近日朝中有些人蠢蠢欲動,蘇閣老才是日日忙的腳不沾地,接連三日都沒回家了。蘇翰然便安撫道:“以前也是這樣的,臨近年關祖父便忙起來了,等到過了年就好了。”說著,還夾了一筷子清蒸鱸魚給白浣茹。
“今日這清蒸鱸魚做的不錯,夫人多吃點。”
白浣茹便知道蘇翰然這是不想叫自己再多問下去,就此收了這個話題,聊起給親近的幾個人家送年禮該送些什麼好來。
到了臨過年的那幾日,蘇閣老當真是閒了下來,成日在府上喝茶逗鳥,就跟一個最普通不過的老頭一般,在家中頤養天年了。
蘇閣老也的確是打算頤養天年了,年前就遞了乞骸骨的摺子上去,便回家安心過年。他倒是不怕這摺子批不下來的,當今聖上荒淫無度,郭丞相又一向視內閣這幾個老骨頭為眼中釘,如今蘇閣老主動請辭,怕是正對了他的胃口。
白浣茹出嫁後的第一個年,就這樣熱熱鬧鬧的過了起來。
蘇家算上白浣茹這個新婦統共才三個主子,但年夜飯也是白浣茹用了心備下的。蘇閣老不主張奢華,更是瞧不上那些鋪張浪費的人家。白浣茹便每道菜都叫廚房往精緻了準備,分量不大,卻樣樣瞧著都讓人食慾大開,三人竟用了泰半下去。
原本這會是該守歲的,但蘇閣老是個不拘繁文縟節的,再加上他自己本身也是熬不動的,就叫各自都散了,早些睡了便是。
今個輪到春庭守夜,經了這一個來月的洗禮,春庭總算是能臉不紅心不跳的端個杌子坐在外間做針線,只當聽不見裡面的動靜。
也許是瞧見今天是過年的好日子,老天爺也樂開了顏,夜空上一片雲也無,月朗星稀。春庭不願意點燈,乾脆就坐到了窗邊,藉著皎潔的月色一針一線繡的仔細。
眼前的明亮忽然被擋住,春庭抬頭,見是秋枝拎了燈籠站在外頭。
秋枝從窗外把手伸進來直接奪了春庭的繡棚子,“大晚上的你不點燈,你是想要把眼睛繡瞎了不成?”
“那就有那麼嚴重了,這月亮照的亮堂著呢。”春庭伸手去夠,“快給我,我馬上就要做完了的。”
秋枝犟不過她,只得把手裡的東西遞回去,餘光瞥到了上頭的花樣子,奇道:“你這繡的是什麼?我怎麼沒見過?”
“是平安符。”春庭道,“這是我娘教我做的,以前在家裡的時候,每年過年我娘都要繡上幾個,給我家每個人都要戴上一個,好保佑接下來的一年裡平安順遂。”
秋枝輕手輕腳地掀了簾子進來,坐在春庭邊上看著她,聽她這麼說,便笑道:“那你便給我也做一個吧,我娘從來都不做這些東西,就連自己用的汗巾子都是從旁的姐姐那買的。”
兩人並肩坐著小聲聊天,倒也不覺得守夜是件多麼難熬的事情了。
第二日白浣茹依舊起得早,今個是初一,是要走訪親友的。蘇家是沒什麼要走的,也就是慶安侯府並一個安國公府罷了。白浣茹與蘇翰然一商議,便定下先去慶安侯府那邊,再回安國公府,這般下來,白浣茹還能在孃家多待些時候。
春庭幾個正幫白浣茹梳洗,就聽她說:“春庭昨夜值夜怕是累了,今個就冬繭和夏芸跟我去便是了。”
春庭一愣,這些日子都是她跟著白浣茹出去,原以為今日也是如此,一聽到白浣茹叫她留下,有些不適應,而後便釋然了。
姑娘說什麼便是什麼就對了。
倒是環晴發覺了些不對,待到避開春庭的時候問道:“夫人不帶春庭出去,可是有什麼緣故在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