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京不過三日,念及夏成慕是先皇之子,暫且被關押在皇宮祠堂。而顧寒煙則在柳宮,好生伺候著。
偌大的柳宮,屏退了無數伺候的,只剩下顧寒煙一人站在寢殿正中。
顧寒煙正站在桌前,看著那三三兩兩幾乎給放滿了的小桌。食指無聲的顫抖著,她努力控制著身體,正愈發不由自主地隨著雙手一起顫動,半晌驀地攥緊了兩拳。
季薔早已經走了一盞茶的時間。皇后娘娘來時恨不得貼上來巴結的宮女忒多,奉上來的茶盞就足有三五杯。
修剪精美,瑩瑩如水蔥的指甲鋒利而易折,長出指尖一寸長的指甲盡,根斷在掌心裡,沒進皮肉,斷甲挑開一層不沾陽春水的矜貴皮子,滲出一滴滴血液滴在柳宮的地上。掌心反饋的疼痛暫時讓顧寒煙神智保持清醒,雙手卻是顫抖的愈發厲害。
“噠、噠、滴噠……”
血從手心滴下,一路跟著她的步子,滴到桌上。
“誰都要巴結你,誰都會喜歡你?憑什麼?憑什麼……下賤的玩意兒還要把我關進大牢,她也配!季薔,你憑什麼!”
細微的皮肉之痛已經不足以讓她清醒,屋外還有宮女小廝侯著,顧寒煙大喊出聲。
“我不該嗎?”
“是你夏成慕要害我,是你不仁,不是我不義……我只是自保,我為何不該?為何不該!”
“為何!為何!”
字句清晰的咒罵逐漸變為含在齒邊的低吼,夏成慕囚在佛堂的背影晃在眼前,她神志不清,夏成慕似乎正站在她面前。
顧寒煙猛的伸手將那一桌子上好的瓷杯茶水一通拂落到地上。包著桌布,叮鈴咣噹碎了滿地響,引得候在門外的婢女小廝們膝蓋猛地一顫,打顫的雙腿撐不住就要跪下去。
茶水溼透了外面一層繡金簪玉的布,滲到地上,混了顧寒煙剛剛流了滿地的血珠子,鋪著一層漢白玉的地板瘮的一地血紅。
顧寒煙如若不聞,仍在自言自語。滿頭的珠翠被她通通的扔到了地上,挽著華貴的鬢髮也散了,胡亂跟耳飾糾纏在一起,像是冷宮裡一個患了瘋病的婆子。
“嗚……”被四散的頭髮遮住的臉一滴滴落下淚來,她還在大叫,卻在無聲的哭。
她已經沒了清明,卻仍記著因為季薔而瘋可以,因為夏成慕哭,不能。
月上中天,已是快要午夜,顧寒煙呆坐窗邊的塌上,望著窗外那一輪圓滿的月亮。
柳宮的門驀地被推開,周靈兒獨自前來。
“顧寒煙,我想與你做個交易。”周靈兒開門見山,慢步走到顧寒煙身旁嬌笑著坐下。
“什麼?”然文吧
周靈兒仍在笑,九分假,一分真,嬌媚的挑著唇,楊著眉。“你知道的,我要皇上的寵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