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舒小雅從來沒想過自己還會再見到戴維?布蘭德——她以為他早就死了,可那天他突然出現的時候,她才發現這個人依舊還有它的魔力。
在無數個擔驚受怕的日子裡,她曾經不止一次在心裡呼喊過他;在無數個走投無路的絕望時刻,她也曾經三番五次地埋怨過他,思念與怨懟,愛與恨交織在一起,把這個名字深深地刻在了她的靈魂中……直到紛飛地戰火熄滅了她所有希望。
或許在很多人眼中,戰爭是熱血沸騰地,可是真正經歷過戰爭的人是不會歌頌戰爭的,它的創傷很難彌補,因為這種創傷不僅僅是身體上的,更是心理的!舒小雅漸漸變得麻木,變得冷漠,她以為自己的心已停機,可她沒想到當她終於決心埋葬過去重新開始的時候,竟然會再一次見到這張面孔,竟然會再一次聽到這個名字。
“小曼……”
當這個已經被掃進記憶角落的名字重新出現在的時候,那些她曾經力圖忘卻的往事和情感在那一瞬間全部復甦了。
他還在找她……
原來他並沒有忘記過她……
這一點,從戴維喊出這個名字——不,應該說喊出第一個音節的時候,舒小雅就聽懂了。
那一霎那,她幾乎是不受控制地撲進了他的懷抱,為自己這些年受過的苦難找到了一個宣洩地出口。
舒小雅不記得那天她在戴維的懷裡哭了多久,當她重新冷靜下來的時候,才記起自己不僅僅是當年的舒小曼,更是今天的新娘。
然而新郎已經不見了……
舒小雅發了瘋似的找他,他以前在她身邊的時候她沒覺得怎樣,可他離開了之後,她才發覺自己已經離不開他了……
這個人是什麼時候走進她心裡的?舒小雅不記得了,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愛他,然而和他在一起的點點滴滴卻那麼清晰:雨夜獨處地靜對,醫院寒夜地相擁……她這才發現,這個人在不知不覺中已經滲進了她那顆本應塵封的心。
可最終,舒小雅只在他們的“新家”找到了這半張照片。
那一天她知道了一件事——她永遠也回不去了。那曾經夢幻般地幸福,那與往事沒有一點瓜葛地新生,這一切地一切都和這張照片一樣,被一刀兩斷了。
“對不起,瓊恩……”
拿著照片的舒小雅呢喃著夢囈般地細語。
因為這麼遲才明白自己的心意,所以對不起……
因為不能成為你的新娘,所以對不起……
因為還是沒辦法忘記你,所以……
對不起。
舒小雅用手指輕輕摩挲著相片裡的自己——這張照片已經成為了一座墳墓,裡面埋著一個名叫舒小雅的幸福姑娘,她親手埋葬了她,因此現在她只能佇立在墓碑前為她祈禱。
“小曼,看到我的襪子了嗎?”
前廳傳來的戴維的聲音把舒小雅拉回了現實,她連忙把相片收齊,快速地拭去了眼淚。
“你等一下,我幫你拿。”
可是眼淚能夠拭去,而縈繞在她心裡的歉疚,卻怎麼也拭不去了:
“對不起,瓊恩……”
※※※
“對不起,瓊恩……”
另一方面,在千里之外的“約克城號”的艦島中,弗萊徹少將,也在說著同樣的話。
“我也不想在剛返航的時候打攪你,可有些事情必須瞭解清楚——聽說在攻擊翔鶴號的時候,你曾經發現日軍已經釋放了攻擊機群?”
張昀詫異地瞥了少將一眼。他剛從飛行員休息室被叫到這裡,沒想到少將劈頭蓋腦就丟來了這麼一個情理之中,卻也是情理之外地問題。
說它情理之中,是由於日機進攻的時候,艦隊幾乎毫無還手之力,預留的護衛戰鬥機來不及升空,許多甚至直接被炸燬在母艦上——這一切都是因為泰勒的報告所致;而說它情理之外,則是因為泰勒一回來就被叫到艦島了,張昀相信他會有合理解釋,畢竟美日雙方都採用現有艦載機進行偵察的。
是人眼就會看錯。
確切的說,完全看對很難——縱觀太平洋戰爭中美日雙方在大型海戰方面的偵查,數量艦種戰果完全看對的例子少之又少,所以弗萊徹少將居然不相信他的話反而叫來自己求證,這就有點……
“是的,少將。”張昀只好據實以答,雖然他並不清楚那場發生在機組內部的爭論怎麼傳到少將耳朵裡的。
“是嘛……你憑什麼這麼肯定?”弗萊徹問。
“因為它的飛行甲板上沒有飛機,長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