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平安無事我不知道。”楚天行說,“但她的確沒被送到這裡來,或許逃脫了吧……希望是後者。”
張昀自然也希望白玥能夠平安,這樣的話至少偵察小隊還不算全軍覆沒,不過照這種情況來看這種可能性微乎其微,現在他只能指望上天保佑白玥沒有落入日本人的手裡,否則……
張昀沒能再想下去,他發覺現在擔憂白玥實在是多餘地,因為他更需要擔心地是他自己。
鐵門忽然“砰”地一聲被開啟,幾個日本兵端著殺氣騰騰地刺刀走了進來,二話不說地架起張昀就往外拖,那種架勢只能令人聯想到四個字:
大限到了。
曾經想象過的各種死法在這個時候逐一從張昀的腦子裡掠過,他以為自己會成為手術檯上的活體標本,瞪著無助地眼睛看著白大褂地日本軍醫拿著手術刀掏出自己的心肝脾肺腎;他也以為自己將被釘在十字架上,在烈日暴曬之後慢慢流乾最後一滴血;他還認為自己要成為一個垛靶,和那些俘虜一樣被30式刺刀戳成破布,最後成為這片原始森林裡某個植物的肥料。
他看到了楚天行的眼睛,那裡面分明在說著訣別;他也看到了喬治的眼神,那裡面也只有幾個字:
夥計,別給美國人丟臉。
張昀下意識地挺起了胸膛——他無從選擇自己的命運,在日本人的手裡他只能成為待宰的羔羊,但他至少可以選擇死得時候像個烈士,就像電影裡那些英雄一樣!
就比如……
冷冷地來一句:“放開我,我自己會走!”然後昂首闊步走向刑場。
又比如……
乾脆來一首“砍頭不要緊,只要主義真”,一邊高喊口號激勵獄友與敵人展開不屈不饒地鬥爭,一邊甩給敵人一個輕蔑地小眼神,讓他們惱羞成怒,氣急敗壞地充分展現出紙老虎地屬性。
可這些演出他都沒機會,幾個日本兵幾乎是立刻就堵上了他的嘴,於是就義詩沒了;然後他們又給他罩上了頭罩,於是小眼神也甩不出去了;最後張昀想掙扎著挺胸收腹,至少讓自己站得頂天立地一點,又被一拳打在了肚子上,打得他不由自主地彎了。
於是他被拖走的時候宛如死狗,那形象要多蔫巴就多蔫巴。
於是他明白了一件事……
電視上那些英雄們就義前一大段臺詞加配樂加眼神地煽情特寫完全就是瞎搞。
不過想想也是,敵人又不是傻瓜,哪會給你表演地機會?
他被拖過墓室,拖過甬道,拖過耳房……張昀想著自己心心念念就是潛入古墓偵查,現在他終於“潛”進來了,但卻是以這樣一種方式……這還真是諷刺。
古墓果然大得出奇,張昀被拖了半天也沒到地兒,看來日本人已經把裡面全掏空了,也不知道要炸掉這樣的一座古墓需要多少炸藥,要是能看看古墓的結構說不定還能找出其中的爆破點,給轟炸機的投彈提供精確定位——可惜他被蒙了眼睛。不過就算沒蒙上眼睛訊息也送不出去。
於是他開始嘲笑日本人,嘲笑他們地多此一舉,脫褲子放屁。
“雖然只能在心裡嘲笑,但那也是嘲笑不是?老子就是不慫!”張昀在心裡樂開了花。
他被推進了一個房間。
那幾個日本兵把他綁在一根柱子上,然後關上門出去了。張昀聽到了他們關門的聲音。
房間裡靜悄悄地,瀰漫著象徵酷刑地血腥味,光用聞地就能令人感到頭皮發麻,而被矇蔽的視線更把這種感覺無限放大。
張昀深深地吸了口氣……
最後的時刻到了!
他的頭罩忽然被揭開,發現自己被帶到了一個破舊的墓室裡,裡頭封塵處處,散發著濃濃的塵封與陰晦的黴氣,加上四處結滿的蛛網,佈滿了厚埃飛蟎,顯得鬼影幢幢。緊接著黑暗中走出一個不知是誰的苗條身影,因為黑暗的緣故,直過了好一會兒,張昀才漸漸看清了自己的處刑者。
那是一個女人。
一個他不慎非禮過的女人。
一個他曾經誤會為慰安婦的女人。
塞在嘴裡的破布被拿掉了,可張昀的嘴卻沒合上……
他分明看到了伊藤惠掛在嘴角微微地冷笑。
但這並不是令張昀瞠目結舌地原因,真正令他目光呆滯地,是姑娘拿在手裡的東西……
皮鞭和蠟燭。
張昀終於確定了自己的死法——他似乎將被SM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