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那老夫就給你說說這些勇將之事。”田豫呵呵一笑,然後突然衝著門外吼了一聲,“想聽就進來大大方方的聽著,在門外偷聽算什麼東西!”
田豫說完之後,一臉尷尬的李鍪就低著頭一臉諂笑的從門外走了進來。
“好大的一個人了,成天偷偷摸摸的,莫不成是和王越那廝呆的久了,連做人都不會了!管寧老頭的一身正氣你都學到狗肚子裡去了麼!”
田豫一看李鍪這副皮懶的樣子,心中的火氣就蹭的冒了出來,他是真不知道管寧為什麼選擇這麼一個傢伙當接班人,莫不成連管寧都覺得寒門子弟已經無可救藥了麼?
“國讓將軍原諒...學生...”李鍪看田豫黑著一張臉,是真的想解釋解釋自己並非有意偷聽,但是剛張嘴就又被打斷了。
“錯了就錯了,支支吾吾的解釋個什麼,莫不成還要和老夫辯論一番,讓老夫給你認錯不成麼!”
“.....”李鍪知道田豫這就是在針對自己,不過這也難怪,不想再解釋的李鍪倒也十分的乾脆,“國讓將軍,學生錯了!”
“哼!”田豫冷哼一聲,便繼續剛才的話題,“叔梁紇這位文武兼修,再加上體質過人,所以老夫便不再多說了,老夫今天就和你說一說楚霸王他們三位。”
蒯蒙拱手行禮,“學生請教。”
“項籍這人的勇武不需要再說了,託太史公的福,天下共知,但是蒯家的小子,你可知道兵家自從先秦之後便分成了兩派麼?”
“請國讓將軍賜教。”
“只要是學問,可稱之為家,那便不會只有一個流派,兵家也不例外,先不說那些枝枝節節,就大體而言,兵家只有兩個大分枝,一為勇戰派二位謀戰派。
而這兩個流派也的確是在高祖得天下的那幾年裡是最為輝煌的時候,勇戰派自不用多上,霸王乃是此間翹楚,曾經橫行天下,先秦乃至諸侯莫不敢當。
可是縱觀霸王用兵,蒯家的小子,還有你李漢隆,爾等可知有什麼共同點?”
李鍪不假思索的說到,“帶頭衝鋒,斬將奪旗,震懾敵膽!”
“滾!”田豫差點一衝動將手中的茶碗拍在李鍪的臉上,“老夫問你將兵,將兵,沒問題項籍是怎麼打仗的,老夫就不該捎帶上你!”
李鍪被田豫這頓吼罵弄得更加尷尬了,低著頭也不吭聲了,就靜靜的聽著。
蒯蒙沒有像李鍪一般張嘴就來,而是好生回想了一下自己看過的記載,然後十分肯定的說到,“兵微將寡,兵精將勇!”
田豫十分欣慰的點了點頭,含笑稱讚道,“很敏銳的洞察力,總結的也十分到位,而且一旦確定便毫不猶豫,真是個優秀的年輕人啊。”
蒯蒙難得被人這般誇讚,而誇獎他的還是讓他十分欽佩的人,臉上不由的一紅,頗有些不好意思的感覺。
李鍪在一旁看著這一幕師徒相得的場景,說不羨慕嫉妒那真是假的,但是現在他也知道田豫是真的看不上自己,他倒是不覺得蒯蒙得了田豫的喜歡對自己多麼不好。
他只是覺的自己沒有蒯蒙那麼好的腦子,也沒有蒯蒙那麼好的學識,他現在最後悔的就是認識管寧認識的太晚了,若是能夠再早十年,從小跟著管寧學習的話,想來他現在也不會這般無用了吧。
田豫稱讚了蒯蒙之後,也是十分嫌棄的看了李鍪一眼,然後扭頭對蒯蒙繼續說到,“既然你總結的這麼到位,那麼老夫就好解釋了,勇戰派之流最看重的便是將軍之勇武,將為軍之膽,只要將領不倒下,那麼大軍就可以跟著他們的將軍衝殺過去,一往無前!
但是這有很大的弊端,那就是兵不能太多,而且必須速度夠快,戰法也要足夠靈活,人數過多將領便無法顧及到,軍隊不夠靈活便不能跟隨自家的將軍往來衝突。
這便是勇戰一脈的最大漏洞,數千人對戰數萬人靠著突襲和天時地利,勝之不難,就如同你所知道的叔梁紇夜襲齊軍,三百勇士往返衝突,齊軍所不能勝也。
再近一些,甘興霸百騎劫曹營,一百人進去一百人出來,魏王的大營讓他弄了個天翻地覆,這些都是勇戰一脈的經典。”
“所以,勇戰一脈,唯有藉助天時地利麼,那不也是靠的是謀略?”
“不,他們靠的更多的乃是膽識!”田豫糾正了他的說法,“一般的勇戰派,他們膽子都很大,他們眼光毒辣,善於抓住那轉瞬即逝的戰機,然後勇敢的衝過去,將戰機變成勝利。”
蒯蒙可以理解田豫的話,同時也抓住了田豫那句話的重點,“什麼叫做....一般的勇戰派?”
“叔梁紇,甘興霸,乃至威震天下的關雲長,他們都是一般的勇戰派,而威震千古的項籍,便是不一般的勇戰派。”田豫繼續說到,“若是說一般的勇戰派是要將戰機變成勝利,那麼非一般的勇戰派則是自己創造戰機!”
“創造戰機?”
“對,就是創造戰機!”田豫一臉的豔羨,“在霸王的眼中沒有所謂的得勝之機,他會用自己的武力給自己創造出一個最好的戰機,因為霸王終此一生也沒有遇到一個對手,所有人,都不是他三合之敵,就連拖住他,都不配!”
蒯蒙被田豫的話引入了沉思,他彷彿看到了金戈鐵馬,一個威武雄壯的漢子騎在烏騅馬上,手中揮舞著一杆沉重的長戈,所有敢在他面前出現的敵人都會被他輕而易舉的殺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