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員外絲毫不以為意,拿起書生所畫龍圖一看,頓時驚歎不已!只見那畫中之龍栩栩如生,搖頭擺尾,不怒自威,端的是惟妙惟肖!
此時天上烏雲密佈,雷聲轟隆,那畫中之龍竟像是要躍紙而出,騰雲而去一般!讓鄭員外讚不絕口。言稱周子健完全能夠比肩前朝的諸多名仕。
其實鄭員外大字都不識的一個人,也就是隨口一說!但那幅畫卻是瞎子都能夠看得出來,真的是一副上乘的佳品。
周子健聽到鄭員外的讚賞之言,卻長嘆了一口氣,說道:前朝的諸多名仕雖名滿天下,卻無一逃不過一個一生窮困潦倒,鬱郁不得志的結局!
唉.....!我又何嘗不是如此!雖名氣不及他們,境況卻是相似。
苦笑了一聲後,周子健便將自己的生平告訴了鄭員外,他搖頭嘆息後說道:我生性喜歡畫畫,自幼畫龍成痴,已到了廢寢忘食的地步!寒暑易節,從不間斷。亦是因此耽擱了學業,屢試不第。
家父望子成龍,望我能夠登科。也好為官為吏,光宗耀祖!他屢屢對我教誨,要我切莫玩物喪志!要以學業為重。我卻置若罔聞,甚至多次與父親爭吵,以至讓父親含恨而終!
家父死後,家境每況愈下!母親心中憂鬱,沒過半年也追隨父親而去。最終家中僅剩我孤身一人,我雖心中悲痛,卻仍是不思悔改,整日沉溺於作畫,以解憂愁。
沒過多久家產便即將用盡,我本想靠變賣字畫為生,可又逢亂世,世人皆自顧不暇!衣食尚無著落,又有幾人肯買我字畫?所以我只能抱著去趕考的打算,希望能夠高中,以解當下之窘境!
周子健喃喃自語,一直說個不停!雖望著鄭員外,卻好似在說給自己聽!說到心酸之處,不禁潸然淚下!鄭員外也不知該如何安慰他。
我畫了半生的龍,卻終究無法將自己畫成龍!滿腹經綸卻也無法施展抱負,最後得到了什麼?寒冬臘月,落魄到連件禦寒的棉衣都沒有,還險些被凍死,一事無成,虛度光陰罷了!
說到此處,周子健臉上帶著決絕的神色!既是如此,又要這筆何用!只聽“咔嚓”一聲,周子健已然將那筆折斷。並悠然說道:那還不如去學些手藝,還能討個活計,落個溫飽。
鄭員外本想阻攔,卻又尋不到理由,只好望天長嘆一聲!周子健折斷了筆,不再言語。而後怔怔的望著那那支陪伴了自己半生,而今已斷為兩半的筆,眼中滿是悲傷!
想了想後,那鄭員外還是找了一些寬慰的言語來勸慰周子健!周子健抹了抹眼中的淚痕,不好意思的說道:念及往昔心裡有所觸動,一時失態,倒是讓員外見笑了。
任誰還沒個貧困潦倒的時候,兄臺尚不到而立之年,正值大好年華,以後終會有出頭之日的!鄭員外寬慰的說道。
周子健聽罷點了點頭,見天色已晚,便與鄭員外告辭。鄭員外見外面天寒地凍,自是不肯讓他走,讓他在此留宿。周子健再三感謝,便留宿下來。
第二天一早,鄭員外又在書生走時拿出三錠銀子相贈。周子健猶豫再三後,卻僅收下了一錠銀子!跪謝說道:大恩大德,沒齒難忘。而後離去。
周子健走後,鄭員外便將其所畫的龍圖掛於廳堂之中。雖日日看到,卻並未察覺那龍圖有什麼異樣!也不覺是什麼珍貴之物。但鄭員外卻萬萬沒有想到,這龍圖會在日後救他一命!
時間一晃過了大半年,這半年以來大旱連連,天上一滴雨也沒下過!江河湖泊都已乾枯,田中更是顆粒無收。再加之賦稅沉重,百姓再無餘糧,已至絕境!
鄭員外便開倉放糧,設辦粥廠。初時附近百姓感恩戴德,稱鄭員外為活菩薩!但後來時間久了,附近的百姓早已習以為常,反倒覺得這善事是鄭員外應當做的!再也沒有那份感恩之心.....
這旱災曠日持久,持續了三年竟然滴雨未下!鄭員外的粥廠也因此開了三年,三年間耗費了大量真金白銀。鄭員外縱使家底豐厚,也經不起這般消耗!
他早已是將家底掏空,不得已只得停辦粥廠。並將緣由告訴了附近的百姓!然而附近百姓卻並不相信,紛紛指責鄭員外見死不救!
都言沒了粥廠接濟,又豈能活命!橫豎一死,便紛紛落草為寇。恨鄭員外為富不仁,首先劫的便是鄭員外之家。
百姓們持刀荷棒來到鄭員外家中,將鄭員外捆綁起來。而後又翻箱倒櫃,搜尋值錢的物件。然而偌大一個府宅,只在床榻下面搜出三五兩碎銀.....
眾人都不相信,只當是鄭員外把錢財給藏匿起來。便逼他交出家中錢財,鄭員外憤恨不已,於是便閉口不言!眾人見此大怒,紛紛·上前動手將鄭員外打個半死。
一領頭之人說道:姑且念你先前也做過不少好事,只要將家中藏匿的錢財交出來,就饒你一命。如若不然,便讓你有錢也沒命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