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9.
感受和情緒是奇異的産物。許樹洲話一出口,淚腺像一扇被哐當摔上的房門,旋即關閉。
劇情跟我預想的完全不同。
我以為,當我開始流淚,許樹洲會如往常一般心疼地擁抱我;
退一步講,即使礙於顏面,當我表露出難受,他起碼該安慰幾句。
而現在,我的淚水,像能在空氣裡揮發出帶毒性的病菌,一滴都不可以有。
我咬肌的位置正在發緊,為了鎮壓滂沱的難過。
我也將注意力往其他地方轉移。
我觀察起許樹洲的鏡架,狀若無事問:“你眼睛不舒服嗎?”
僥幸在滋長,或許,在我因為分離偷偷落淚時,許樹洲亦如此。他為了掩飾,才戴上眼鏡。
許樹洲回:“左眼長了顆麥粒腫。”
“是嗎?”離他有些遠,我情不自禁上前半步,想要看得更清楚。
而許樹洲後退了一步,也把我定住。
我沒有再動:“疼嗎?”
許樹洲說:“沒事,過兩天就好了。”
明明有問有答,聽起來卻公事公辦。
我倏地詞窮,尷尬彌漫,曾幾何時,我們是無話不談的人,現在卻什麼都不是。
跟許樹洲確立關系那天,也是他深夜偷跑出宿舍,只為給我清唱《初戀》的第二晚,我們從操場散步歸來,許樹洲送我到宿舍樓下,臨別前怎麼也不願意放開我的手,我偽作掙紮很多次,他越扣越緊,央求:“等會兒吧,再待會兒。”
他的手汗在我心頭漬滿別扭的甜蜜:“好啦……明天又不是不見了。”
許樹洲說:“可是今晚很漫長。”
我像在哄一個小孩:“回去了也可以發訊息。”
許樹洲深深嘆了口氣。
過路的女生都在偷瞄我們,我成了過往不屑且不齒的黏糊小情侶之一,最終只得佯慍:“放開啦——”
許樹洲總算鬆了手,可他明亮的眼睛仍牽著我:“好吧……到了宿舍就給我發訊息報平安。”
我失笑:“有必要嗎,我就住二樓。”
“有必要。對我來說很有必要。”
“好啦,我知道啦。”我沒轍地答應。
睡前,我古板地認為我們需要儀式,需要正式的角色和定位,代表從此進入對方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