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嵩城外樹林中,葉繼松腳步略急,遠遠地看到樹下站著一個女人的身影,連忙快步趕上去,隨後衣袖一揮,在四周設下結界。
那女人轉身見到他,莞爾一笑:“來啦。”
正是藥姑。
葉繼松沒有多說廢話,直奔主題:“今日我見著盧奕了。在陳家村。”
藥姑吃驚:“陳家村!阿奕去那兒做什麼?”
葉繼松搖頭:“不知道。他不肯說。我去時他已經在那裡,不知道他知道了多少。但我沒看出來他有什麼異常。我也不敢多問,生怕他起疑。他本來還不肯走,是我一定要帶他回來。”
藥姑低頭沉思一會兒,遲疑道:“就算他知道了,應該……也沒什麼吧。”
她這麼一說,葉繼鬆緊張的情緒突然放鬆下來,放慢了語速,沉吟道:“確實沒什麼。”
藥姑又問:“那麼你在陳家村,看出什麼了?”
葉繼松臉色一沉,語氣極為沉重:“陳家村的人,都死了。”
藥姑再次吃驚:“什麼?!”
葉繼松抬眼望著極遠處,臉上掠過一陣悲痛,一陣憂鬱,還有無盡迷茫。“瑤兒,他們已經不是原來的村人了。他們全都死了。我不知道我們這麼做……”
藥姑忽然抬手掩住他的嘴。
葉繼松沒有說下去,空洞的眼神望著藥姑。
藥姑不忍看他的眼睛,伸手環住他的腰,把臉貼在他的胸口。“不要想那麼多。”
葉繼松感到渾身無力,任由她抱緊自己。“瑤兒,我總覺得是我殺了他們。我的雙手沾滿那些人的血。”
藥姑抬手捧住他的臉,讓他的視線落在自己的雙眸中,那裡面滿滿的全是柔情,化解了葉繼松的無力感和頹廢感。
她輕聲道:“多想想我們自己,阿松。”
她眼中的熾熱,讓葉繼松暫時忘記了不愉快,心中的火焰騰騰燃燒起來。
但他腦海中迅速閃過盧奕的話,不禁稍稍後退了半步,問道:“盧奕,你告訴他我們的事了?”
藥姑滿臉迷惑:“你指什麼事?”
葉繼鬆解釋:“我們兩個之間的事。”
藥姑陰白過來,笑道:“怎麼會?他還是個孩子,再說又是個男孩子,你真是!”
揮起小拳頭,捶了一下葉繼松的胸膛。
面對她的柔聲撒嬌,葉繼松也不禁笑了,又感嘆一聲:“我居然被一個小孩糊弄得團團轉。”
於是把今日回學宮時與盧奕的對話述說一遍。
藥姑的臉頓時泛起微紅,嗔怒道:“這個小鬼,他是怎麼發現的?!這下子,我在他面前要怎麼辦啊?都怪你!老是這樣偷偷摸摸,害得我沒臉見人。”
說著說著眼圈就紅起來,一扭身留給葉繼松一個脊背。
葉繼松無言以對,略帶歉意地摟住她的肩膀。
藥姑肩膀一甩,沒甩掉他的手。
葉繼松把她轉過來,再次貼到胸膛上,輕拍她的後背哄道:“好了好了,是我的錯,我給你賠禮道歉。葉某人對不住瑤兒,將來一定八抬大轎來娶,給瑤兒梳妝畫眉,伺候穿衣吃飯。”
藥姑抱緊他的腰,羞澀地把臉埋進他胸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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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樟小屋外,盧奕面前燃起一個巨大的赤紅火焰堆,高溫將他烤得渾身汗溼,儘管在這個三九嚴寒,他還是忍不住脫了上半身衣服,光著膀子在火堆前燒磚。
肖沅把他燒好的磚塊壘成一疊,雙手各舉一疊,送到隔壁倒塌的院子去修補圍牆。
從屋裡走出一個端著水杯的女孩子,正是與肖沅交過手的卓夢秋,遠遠地看了好一會兒,鼓起勇氣走過去,將水杯遞到肖沅嘴邊,笑道:“肖師兄,停下來歇會兒,喝口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