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小完,便在舟頭倚著烏蓬無比疲倦地坐了下來,從懷裡摸出了一文錢,遞給鼠鼠。
只是伸手出去很久,鼠鼠都沒有去接。
陸小小轉頭看過去,鼠鼠只是輕聲說道:“算了。”
“為什麼算了?”陸小小卻是有些不解。
鼠鼠撐住了竹篙,平靜地說道:“我後來想了一些東西。”
陸小小沒有問,只是把那一文錢收了回來。
“反正已經缺了一文錢了。”鼠鼠一面撐著船,一面說著,“哪怕日後再收多少文,也不會圓滿了。”
鼠鼠也許是又悲觀起來了。
也許是從來便沒有從柳三月的事中走出來。
總之她沒有收那一文錢,只是低著頭,撐著船,向著南衣城北而去。
陸小小沉默地看著鼠鼠許久,而後轉過頭去,看向南面那片緩緩遠去的風雪天穹。
風雪裡有一劍。
那一劍無比燦然。
應該是來自卿相。
陸小小雖然什麼都看不清,但是腦海裡卻已經出現了那一幅畫面。
身穿梅花一般斑點白衣的老男人,手執道劍,跨越人間一劍而去。
所以南衣城贏了嗎?
陸小小才始這樣想著的時候,那些劍光與道韻便被浩蕩的冥河之力擊散而去,如同燦然之雪一般落向人間。
陸小小沉默了下來。
一同沉默下來的,還有整個南衣城。
那可是卿相啊。
人們這般想著。
叢刃的知交好友,懸薜院院長,人間大妖,道門大修。
如果連他都輸了呢?
大澤裡來的到底是什麼東西?
鼠鼠也是這樣想著的。
她也是妖族,對於卿相這個人間大妖,自然會更為親近一些。
於是當那些劍光灑落的時候,便是鼠鼠,也從那些憤然的情緒中擺脫出來,卻又陷入了無邊的憂愁。
只是當她這樣想著的時候,有人卻是帶著滿身風雨,踏過南衣河,出現在了舟頭之上。
鼠鼠抬起頭,看著這個抱著劍出現在舟頭的三十二歲的老男人,神色有些複雜。
陳懷風。
只是懷裡的那半簾風雨也許已經散去了。
所以才會一身風雨。
如同從某場雨夜裡走出來一般,溼噠噠的站在船頭,沉默的看著那個沒有任何氣息的少年。
“你想看看他到底有沒有死透?”
鼠鼠的話語裡帶著刺。
陳懷風只是平靜的看著少年,又抬頭看向鼠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