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胡蘆只是坐在那裡,靜靜地看著梅曲明他們。
梅曲明於是看向了一旁的南德曲,作為劍宗裡現而今的老大哥,南德曲雖然不是境界最高的,但卻是年紀最大的。
只不過已經三十五向來有些少話的老男人,自然也說不出什麼有趣的東西來。
一眾人面面相覷,還好這個時候,姜葉終於端著最後一道菜來了。
是一條紅燒鰱魚。
燒得紅亮灑了青蔥姜葉的魚便臥在盤裡,擺在了一桌飯菜的最中間。
“師兄酒呢?”
梅曲明看著姜葉說道。
姜葉則是挑眉看向梅曲明,說道:“我之前不是說了讓你去買的嗎?”
梅曲明愣了一愣,繼而又笑著說道:“可能之前在打牌,沒聽到,我去買吧。”
姜葉無奈地笑了笑,說道:“算了,大過年的,你去哪裡買。”
叢心想了想說道:“樹屋裡還有,是之前叢刃放在那裡的。”
梅曲明站了起來,說道:“我去拿。”
而後路過的時候,順手把胡蘆也拉了起來。
二人便一前一後地穿過了三池的迴廊,在風雪裡向著一池那邊走去。
胡蘆走得有些慢,梅曲明於是也放慢了一些腳步。
看著一旁的依舊有些沉默寡言的少年說道:“你還是沒有釋懷?”
胡蘆點了點頭,低著頭,安靜地走在風雪路上。
梅曲明倒也沒有說什麼,只是抬手拍了拍胡蘆的肩膀。
“大過年的,總要開心一些,今年快要過去了,今年的許多事情也快過去了。懷風師兄也許明年就回來了,小魚師弟也許也是的,還有師父,說不定哪天你懶洋洋地起了床,路過一池的時候,便看見橋頭坐了一個正在睡覺的大懶鬼了呢?”
胡蘆聽著梅曲明話語裡的那句懶鬼,臉上倒是有了一些笑意。
只是依舊與先前不同了。
如果是今年三四月,胡蘆肯定會說你罵師父是懶鬼,我要告訴他!
胡蘆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想到了這裡。
而後很是茫然地想著,原來我以前是這樣的嗎?
十四歲的小少年胡蘆自然是活躍的,快樂的。
因為想到陳懷風會帶著南衣城養生,都能在墓山上跑得像一顆奔騰的蘿蔔一樣。
也許生命的改變,本就是倉促的,突然的。
然而意識到這種改變,才是漫長的。
然後便會覺得自我迥異,難以理解。
“還有,這也許是你南德曲師兄在劍宗過的最後一個年了。”
梅曲明輕聲說道。
“你也知道,他今年三十五歲了,比懷風師兄年紀還要大一些。人不可能一輩子蹉跎在劍宗裡,哪怕是上境劍修,終究也是要去人間走走看看,才算是不負此生。”
梅曲明摸著胡蘆的瓜皮頭,頭髮已經很長了,有時候在風裡坐著的時候,會讓人覺得這是一個孤單的小姑娘。
胡蘆沒有說話。
“開心一些,當初大家來劍宗的時候,都是開開心心的來的,總要開開心心的離開。”
胡蘆低頭看著雪,過了許久,才終於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