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和這個槐安人那日還算聊得開心。
除了這小子固執地把自己的酒壺當成夜壺。
張小魚在山道上坐了下來,倒是很平靜地說道:“前不久。”
老頭很是惋惜地看著這個雖然談不上有多俊朗但是終究眉眼乾淨的年輕人。
“怎麼弄的?”
老頭惋惜地問道。
張小魚歪了歪頭,說道:“我看了一些人間。”
“?”
“然後發現人間真的很好看,有青山綠水,有高山風雪,有山谷琴瑟,有小鎮炊煙。”
張小魚笑了笑,繼續說道,“我發現那畫面太美,所以我不敢看了。”
老頭子愣了很久,收起了那些惋惜的情緒,啃著手裡的鍋巴,喝了一口酒,說道:“你們槐安人還真是他孃的奇奇怪怪。”
張小魚輕聲笑著,說道:“我在槐安的時候,總是聽到人們說——他們黃粱人總是神神鬼鬼的。”
老頭子皺了皺眉頭,看著手裡的酒壺想了想,說道:“黃粱卻是有人神神鬼鬼,但不是所有人都神神鬼鬼,你看我,我應該也算是一個唯物主義的信徒吧。”
張小魚笑著說道:“是的,所以槐安人有些是奇奇怪怪的,但不是所有人都奇奇怪怪,你看我.....不好意思,我就是奇奇怪怪的那些人。”
老頭子很是開心地笑著,丟了兩塊鍋巴,丟到張小魚懷裡。
張小魚摸了摸懷裡的東西,倒是愣了一愣。
“您老人家牙口好啊,這麼大年紀了,還喜歡啃鍋巴?”
老頭呸了一聲。
“誰他媽愛吃鍋巴,我是喝蒙了,把飯燒了,只能啃鍋巴了。”
“哈哈哈哈。”
開心地笑著的人又變成了張小魚。
張小魚也啃起了鍋巴,大概太硬太乾了,又伸手找老頭要著酒。
老頭把酒壺遞了過去,而後神色古怪地看著那個蒙了眼睛的白衣劍修,很是乾脆地喝著酒。
“怎麼今日不怕它是夜壺了?”
張小魚坦然地說道:“因為我看不見了,所以嗅覺會更突出一些,嗅到了它是酒就行了,不過我還是得說一句,苦芺泡酒,比尿還難喝。”
“去你孃的。”
老頭笑著把自己的酒壺奪了回來,很是寶貝地喝著。
張小魚坐在山道細雪裡啃完了鍋巴,而後站了起來,揹著那個空空的劍鞘,向著山道之上迎雪而去。
老頭在後面看著張小魚的背影,很是好奇地問道:“快過年了,你去哪裡?”
張小魚停了停,靜靜地站在山道上很久,而後輕聲說道:“我去接我的劍。”
“你的劍,去哪裡接?”老頭一直以為張小魚的劍鞘只是一個擺設,倒沒有想過裡面確實會有劍。
畢竟槐安人奇奇怪怪是固有印象。
“我不知道,但我把它留在了明年,說不定走著走著,就遇見了。”
白衣劍修如是說道。
雖然已經看不見人間,但是依舊安安穩穩地在山道上走著。
白衣迎風勝雪,只是有許多黑色的汙漬,像是一條被許多人凌亂地踩過的山道。
就像張小魚腳下的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