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水搖了搖頭,輕聲說道:“走到這裡就可以了,再往前,便是一片世人永遠也走不完的地方。”
東海有四十九萬裡。
而無盡深洋無人知曉。
哪怕是道聖,當年也沒有能夠走完。
也許人間的答案就在南面。
但是無法觸及,就像世人永遠無法真正造出一個完美的圓。
秋水轉回了頭來。
孩童這才發現這個女子已經滿臉淚水。
人間誰不是世人呢?
孩童並不知道那些淚水之中有著什麼樣的意味與情緒。
也許是在感嘆當年的那場臨崖而返的故事。
也許是在感嘆不可捉摸答案的人間。
孩童只是在看海。
但是秋水不是。
那些淚水裡,有歲月,有感懷,有遺憾,有悲痛。
下了高崖,走回故土,放下了手中的劍。
秋水才真正成為了秋水。
耳畔好像依舊迴響著那一句——我該綻放了,秋水。
所以這個歲月裡白了青絲的女子,帶著淚水,微微笑著回看著人間。
我也是的,勾芺。
孩童怔怔地看著那個女子笑中帶淚回眸的那一眼。
他讀不懂那樣一個悲傷卻也釋懷的燦爛的笑容。
只是眼前的一切似乎都在消散著,如同大風來時的雲霧,如同日光灑落的白雪。
孩童終於意識到了什麼,匆忙站了起來。
然而站起來的一剎那,他便發現自己正安安靜靜地抱著劍站在最初的那一段秋水岸畔。
而有艘小船,正在秋水之中,向著高山逆流而去。
人活著的時候,那條大河是流向人間的。
當人死去的時候,那條大河是流向幽黃山脈深處的。
於是孩童明白了永逝降臨。
他站在岸邊悲傷的大聲呼喊著。
“你的劍呢?”
秋水溫柔的聲音從暮色裡傳了過來。
“送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