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劣興起於平和之中,然而在亂世之時,它可以變為一種很是偉大的東西。”
“神河是偉大的,但他的目光是短淺的,我們後來的人要看得更遠一些,前代妖主的夙願,其實還沒有完成,我們要為後人做世人,便要做真正的世人,而不只是同流而已。”
“人間自亂,是我們最好的機會。”
非谷說完了這最後一句話,便安靜了下來,轉過頭,靜靜地看著身旁的老人。
當非谷看向老人的時候,老人便不再看著他,而是轉過了頭去。
“我先前只是覺得鎮落裡有些異常。”卻冉輕聲說道,“卻原來你已經想了這麼遠。不過我有一個問題想要問你。”
“什麼?”
“你是不是很久沒有洗過臉了?”
非谷沉默少許,說道:“大人想讓我照照鏡子?”
卻冉輕聲笑道:“不然呢?”
非谷沒有再說什麼,轉身離開了這處風雪之崖。
“妖土十三鎮,我已經說服了九鎮。”
卻冉並不在意這些東西。
沒有悲傷,也沒有愁苦。
只是安靜地看著下方秋水。
冥河在世人頭上,同樣也在妖族頭上。
所有人順流而來人間,同樣也會逆流而去。
......
南方秋水之上的故事,對於整個人間而言,自然都是極為遙遠的。
世人要操心的事情很多。
站得低的要想著今年過年怎麼過。
站得高的要想著神女大人想要做什麼。
至於那些幽黃山脈之上,關於人間有過怎樣的看法,大概沒人在意。
忙碌了一日的京兆尹回到自家府上的時候,便看見院子裡多了一些東西,自家夫人帶著下人正在那裡清點著。
不是什麼貴重的東西,只是一些臘肉年貨之類的東西。
然而京兆尹還是很納悶,誰會想著來給自家府上送東西?
畢竟老大人兢兢業業大半輩子,從來不收禮的事,假都的人應該都清楚得很。
“這是誰送來的?”
京兆尹神色古怪地踱步走了過去,圍著那些東西來來回回的翻看著。
他夫人抬起頭來,很是愧疚地說道:“懸薜院。”
京兆尹沉默了下來。
過了許久才說道:“你們怎麼收了?”
“是個青牛院的人,帶了把劍——沒有帶劍鞘,客客氣氣地把這些東西送到了門口。”
快過年了,院裡帶劍送禮,哪怕再客氣,他們自然不敢不收。
京兆尹嘆息了一聲,放下了手裡的那塊臘肉,向著院子裡走去,走了一半,又停了下來,看著一院子的積雪,沉默了很久,說道:“能退嗎?”
“能。”夫人同樣嘆息著,“但是他們說了,要你親自去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