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句不好聽的話,她現在還年輕,還有著動人的容貌和身體可以讓人貪圖,等到她老了,眉眼開始爬著皺紋,乳房開始乾癟下垂,手腳開始變得乾枯,誰還會想要照料著這樣一個人呢?”
老婦人平靜地說著那種殘忍的東西,拄著柺杖站在院門前,長久地看著面前掙扎的年輕劍修。
“你如果能夠留下來,那就留下來,如果不能留下來,那就不要來。”
巷子裡陷入了一片沉寂。
細雪鋪著巷道,晚風吹著簷翹,那些懸在簷上的琴瑟谷,晃晃悠悠地發出嗚咽一般的聲音。
身後的院門卻是驀然開啟了。
頭上有著一些落雪的青花小裙的姑娘,很是茫然地站在門後。
“李婆婆是你嗎?”
老婦人很是憐惜地看著張小魚身後的那個姑娘,輕聲說道:“是的,是我。”
“你在和誰說話?”
“沒什麼,我自言自語呢,這不是快過年了,想看看你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嗎?”
李青花站在門口想了想,說道:“那可以幫我去買件新的裙子嗎?我這件裙子穿了很久了。”
“好的,還有別的嗎?”
李青花扶著門站在門口,想了很久,才低下頭去,低聲說道:“讓他幫我做個木的琴瑟谷掛在簷上吧。”
滿巷寂靜。
這個從北方來的劍修自然不會做木製琴瑟谷。
張小魚回頭怔怔地看著那個門口柔柔弱弱的姑娘。
老婦人站在簷下,沉默了很久,輕聲說道:“好的。”
那扇院門再度被緩緩關了上去。
那個穿著青花小裙的姑娘,也許便安安靜靜地,在院子裡憑藉著記憶,摸索著重新回到簷下去。
張小魚在院子門口坐了下來。
這裡沒有臺階。
也許曾經有過,只是當院子裡住了個看不見的姑娘之後,便被拆除了。
所以這個白衣的年輕人只是坐在一地雪中。
老婦人沒有再看他,拄著柺杖向著巷子外面走去,而後敲開了一個院子的門。
張小魚雙眼無神地看著那邊,等到老婦人走了進去之後,又轉回了頭來,低著頭,看著身下的那些巷雪。
也許是坐著太冷了。
所以張小魚又站了起來,彎著腰扶著牆向著巷外走去。
走在雪裡,大口的喘息的,像是要死了一樣。
這個年輕的山河觀與人間劍宗極為出色的一個弟子,這個人間絕大多數修行者之上的道海浪四疊的修行者。
走在巷雪裡。
覺得自己也許要死了。
張小魚一路扶著牆走到了巷口,停在了小雪的街頭,而後很是狼狽地像一條狗一樣的蹲了下來,捂著胸口不住的擦著眼淚。
鎮上的人們路過的時候,都是不解地看著這裡,看著那個無聲地哭著的年輕人。
也許想問問發生了什麼,但是看著那個白衣年輕人身後的那個破破爛爛的劍鞘,還有那些像是濺到身上的血跡一樣的汙穢,也沒有真的過來問一問。
被老婦人告知了李青花的需求、開啟門探出頭來的木匠長得粗粗壯壯,也許有些短視,很是疑惑地看著不遠處的巷口。
“那裡怎麼有條斑點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