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青山自然有很多仇家,包括他的師兄師弟在內,沒有一個是好相與的。
“仇家當然有,但是他們也要過年啊!”陳青山輕聲笑著。“難道仇家就不能做個人過個年了?”
張三自然不知道修行界的一些事,那些從崖上落向人間的劍意,便是小道境的修行者都沒有受,更不用說世人。陳青山也沒有和他解釋那些東西的意思,只是用著過年的說法。
也確實是在過年。
當那個崖上的人下來後,人間安分的不安分的,都要好好的過個年。
陳青山現在比誰都安分,老老實實地窩在小院子裡,烤著火,打著瞌睡,就像某個大病許久的世人一樣,安安靜靜地蹉跎著歲月。
“那你們修行界還真是講道理啊真人。”張三笑著說道,“雖然人間也會這樣,不過有時候也會在過年的時候有些仇殺的訊息傳出,他們就不會過年。”
陳青山沒有睜開眼睛,但是挪了挪屁股,換了個方向繼續倚坐著。
“所以你今天又來做什麼?”
張三倒是沒有了最初的怯意了,頗有些熟悉地走進了屋子裡,搬了兩張凳子出來,擺在火爐邊,把手裡的那些東西放在了陳青山身前的凳子上,又在另一張上坐了下來,一面拆著油紙包的吃食,一面也開著酒罈子。
這個山月城的男人笑著說道:“這不是見你一個人在這裡有些孤獨嘛。”
陳青山睜開了眼,歪著頭看著張三,說道:“孤獨?你為什麼會覺得我孤獨?”
張三想了想,說道:“因為你好像沒有什麼朋友,只是遍地仇家。”
陳青山笑了笑,又咳嗽著,而後拿起了張三在凳子上倒的一碗酒,酒水大概是提前熱過的,陳青山捏著碗,不由得多看了一眼這個男人,但是也沒有說什麼,只是淺淺地抿著。
“我不需要什麼朋友,我是人間小聖人,陸地真神仙,風雪為我而降,山月為我而明,自然談不上孤獨。”
陳青山的自述裡,又多了一些花裡胡哨的詞語。
張三抬頭看了眼天空,雖然山月城以城外青山明月高懸聞名,但是想來大白天的,也是很難見到月色的。
“真人說的是。”
張三昧著良心點著頭附和著——反正名字都掛在榜上了,也不差這一點。
“不過我建議你還是不要來了。”陳青山嘆息一聲說道。
張三愣了愣,坐在爐前小板凳上,問道:“為什麼?”
“你媳婦昨日找過來了,說我是勾引別人男人的小賤貨,還甩了我一耳光。”
陳青山平靜地說道,微微側首,臉上卻是有個已經淺淡了很多的掌印。
張三神色凝固下來,原本還有些笑意的臉上瞬間多了無數的恐懼。
“真人....我.....”
陳青山倒是沒有在意,平靜地說道:“你也不用擔心什麼,我陳青山雖然在修行界聲名狼藉,但是也不會和世人計較什麼,而且這件事,我也確實有些問題——惹得一個男人不歸家,成天在外面晃悠,大概確實是我不對。”
張三張著嘴,還想說些什麼。
陳青山看著他,淡淡說道:“你是不是有個兒子。”
張三愣了愣,搖了搖頭,說道:“不是的,我有個女兒。”
陳青山挑了挑眉,神色也變得古怪起來,皺眉看著張三,說道:“你想做什麼?”
張三大概也意識到了什麼,慌忙擺著手,說道:“我哪裡敢想那樣高攀的事情,只是想著,想讓真人看一看,她能不能夠......”
張三大概也一時不知道什麼說。
山月城不是南衣城。
老酒鬼的懸薜院還沒有開到這裡來。
雖然人間有些有錢人家的孩子,會翻山越嶺,把人送到懸薜院去碰碰運氣,但是張三顯然不算什麼有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