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個太白狗。
少年平靜地鬆開了手中的劍,握住酒葫蘆,一口不知何年的苦酒飲入喉中,而後身前出現了另一個少年,抬手握劍,穿越劍光風雪而去。
此劍,定勝負。
少年執劍停在了手中空空如也的桃花身前。
萬千劍光落於黑傘之上,彌散而去。
而身後那個飲酒的少年,卻是悄然散去,酒葫蘆落向大湖之中,沉浮著,向著湖岸而去,而後被另一個青裳少年撿了起來,笑眯眯地喝著。
劍湖之上兩個身影靜靜地佇立著。
而後桃花散去,只剩了那一個醉意裡清醒地看著春日風雪的少年。
......
“所以你贏了。”草為螢笑眯眯地看著面前抱著胡蘆喝著酒的少年。
南島帶著醉意坐在桃樹下,輕聲笑著說道:“是的,而後桃花散去,只剩下了那一個醉意裡清醒地看著春日風雪的少年。”
劍湖之上的劍光,來自這個喝了酒的少年的敘述。
這是可閒走人間八萬裡也可停於湖上席捲著劍風的心中之劍。
“所以你為什麼不斬下去?”草為螢笑眯眯地說道,“斬去心我,登人間高樓,以忘我之境踏天而去。”
南島坐在傘下,喝了口酒,向著一旁的大湖上看去,湖上風雪寧靜,劍光懸停,什麼也沒有發生,如同那裡真的發生過一場少年意氣的劍道之爭一般。
“我斬不下去。”南島輕聲說道。
沒有什麼理由,只是斬不下去。
心中之劍懸停在桃花身前,便意味那一劍依舊不是斬出的時候。
草為螢只是笑著。
而後看向凌亂的紛飛在整個天上鎮的那些風雪。
“我應該讓你翻過山去,再喝酒的。”
南島倚著桃樹,說道:“為什麼?”
草為螢笑眯眯地說道:“春雪固然有種肅冷的生機之美,但是終究是很冷的,我怕熱,但也不是那麼喜歡冷,雪自然是好看的,但是就像你們人間某個小子一般,又想看桃花,又不想讓它結果,於是便出現了那樣一株永遠盛開的桃樹。”
人間的某個小子,大概便是叢中笑這個將那本自己親手寫的《桃花美學》奉為圭臬的老傢伙。
南島輕聲笑道:“所以你是怎麼解決的?”
草為螢輕聲說道:“風吹開雲霧了,你倚坐在春日桃花暖陽裡,越過那些清冷的山崖,向著遠方看去,彎彎曲曲的小道在人間安靜地蜿蜒著,一片疏離的灰色的山脈之上,頂著一抹雪色。”
南島眯著眼睛想象著那種畫面,而後緩緩說道:“你漏了一口寧靜的春日大湖。”
草為螢哈哈笑著站了起來,站在湖邊向著雲霧山崖眺望而去,說道:“是的。”
南島坐在樹下喝著酒,而後將手裡的酒葫蘆遞給了草為螢。
“酒喝完了。”
酒自然沒有喝完,草為螢接過來,晃了晃胡蘆,仰頭喝了一口,緩緩說道:“神海里的劍意散盡了?”
南島平靜地說道:“沒有,我留了一些。”
草為螢挑了挑眉,說道:“是故意的還是不小心的?”
大概是故意不小心的。
所以南島說道:“在神海角落裡,我留了一片風雪,桃花會去蓋一個草廬,住在那裡面,就不用整天坐在樹下像個無家可歸無處落腳的人一樣了。”
傘下的少年說著,從身後拔出了自己的桃花劍,劍身之上劍意流轉,少年輕聲說道:“而且,這樣的風雪,確實可以淬鍊劍意。”
草為螢輕聲笑著,說道:“確實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