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髮老道人沉默了很久,輕聲說道:“尚且有十九座。”
不止是那些年輕的如同梅溪雨一般的弟子們,便是某些師叔們,都是有些震驚地看向最前方的那個老道人。
他們從未想過,當年白風雨時代的那些白觀,居然還有著這麼多存在著世間。
然而轉念一想,又似乎無比合理。
當年在白風雨手裡的青天道,已經是人間道門魁首數百年,便是南方那些劍宗的風頭,與之相比,尚且有所不及。
倘若不是叢刃那一劍。
所有人都沉默了下來。
面對這樣的一個陳舊的故事。
青天道之人的心緒往往是複雜的。
即慶幸於那一劍的到來,也怨恨於那一劍將整個青天道自人間青雲之端擊落下來。
“十九座啊。”
白玉謠似乎也在輕聲感嘆著。
眾人靜靜地看著那處竹雪小屋。
一直過了許久,才聽見那個平靜也溫和的聲音傳了出來。
“讓他們前去莊生島吧。”
滿湖風雪沉寂下來。
人間當然沒有莊生島,也許曾經有過那樣一個萬物極美之處。
但是現在已經沒有過了。
只有冥河。
那條流淌在幽黃山脈深處的萬物歸去之河。
老道人深深地沉默著。
在他身後的某些年長的青天道師叔們也沉默著。
白觀自然不止是白觀,那裡面的,也許便是某個師父,某個師兄,某個師弟。
“青天道有能力,將那些白觀鎮守住。”
老道人輕聲說著。
白玉謠只是依舊輕柔地平靜地說著:“我知道你們有些人,依舊是十二樓之人,但是有些故事,總要結束的。那不是曾經青天道的榮光,而是頑疾,總是守著一些過去的東西,是沒有意義的事情。”
白玉謠的聲音頓了頓,大概是說了太多話,又咳嗽了幾聲,而後繼續說道:“更何況,那位都下崖了,人間總要表現出一些誠意來。把一些沉積的殘餘的東西都好好地埋下去,在這個十二月的末尾,讓世人過個好年吧。”
老道人沉默了很久,而後輕聲說道:“如觀主所言。”
“去吧。”
一行道人們在漸漸沉寂下去的風雪裡,遠離這處山雪之湖而去。
是夜,山雪之中有一些騷亂,也起了許多火光。
在雪夜裡很是明亮。
鎮上的人們驚呼失火了,提著桶就往山上而去,只不過走了沒多遠,便被觀裡的弟子們攔了下來。
“山上發生什麼事了?”
鎮上的人們自然不是因為擔心青天道會出什麼事,只是快過年了,那些火光總讓人有些不安,萬一它真的燒下來了,把鎮子也燒了呢?
那還怎麼安安心心的過年?
那些年輕的道人們只是輕聲地哀傷地說道:“沒什麼,青天道在研究一種新型的煙火。”
只不過大概這些煙火,是用青天道某些陳舊的老人與他們的故事點燃的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