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處留在第一峰的問劍碑,便在第一峰的山巔之下,一千二百丈的位置。
那是一處山谷,第一峰主劍閣便在山谷之上淋雪而立。
沉青苔並沒有出現,也許依舊在忙著嶺南封山之後的諸多雜事。
是風雪劍坪之中的某個出關境的弟子,帶著南島二人穿過了風雪小道來到了這處山谷。
“其實有時候,我們也會來這裡看看。”那個十九歲的劍修,揹著劍,掃開了一處積雪枝頭,走入了山谷之中,回頭笑著看著南島說道,“不過那都是剛開始學劍時候的事。”
那個名叫苑三舟的弟子一面走著,一面頗有些嘆惋地說著。
“可惜學了幾年劍之後,大概那些少年心氣也沒有了,開始知道自己是處於什麼位置的人,於是練著什麼位置的劍。”
山谷很大,卻也很空曠,略微傾斜的谷壁山石之上有些一些雪色,但是因為角度問題,並沒有像谷中一般,積著厚雪,只是有些薄薄的斜風之雪,如果天光明亮的話,大概像是一些貼著的細密晶瑩的砂石,只是風雪未止,天光迷濛,所以也只有一些枯藤在那裡懸著。
“如果師兄早來一些的話,其實也是可以看見一些師兄弟們在這裡修行的。”
苑三舟在前面引著路,隨意地說著。
“可惜現在山裡沒什麼人了,那些劍坪也夠用了,所以也沒什麼人過來了。”
苑三舟在前方停了下來,向著山谷盡頭那片開闊的風雪天地看去,又低下頭,看著自己腳下踩破的雪色裡那些枯萎的色彩,輕聲說道:“石苔都長了這麼厚了。”
大概嶺南的人也不會將他們曾經死了多少人掛在嘴邊,只是有時候看見那些無人問津的地方時,會說上那麼一兩句,石苔都這麼厚了。
南島與陸小二都是沒有說話,只是在那個劍修身後停著。
苑三舟在那裡停了許久,而後轉過身來,笑著說道:“前面便是那塊問劍碑了。”
南島他們自然知道前面便是問劍碑了,那塊碑雖然不大,只有半人多高,但是也不至於被風雪埋沒。
所以這句話,大概也只是苑三舟用來轉移話題的語句。
南島點了點頭,說道:“好。”
三人繼續向前走去。
那塊問劍碑便在山谷盡頭,問劍碑是後人所立,自然便與當年那個磨劍崖七師兄無關。
是以南島一面走著,一面四處張望著。
偌大山谷之上,那處第一峰主劍閣便安靜地佇立在風雪山巔的邊緣,看起來頗為孤寂的樣子。
“當初那位劍崖師兄,與峰中劍修,曾經討論過什麼嗎?”
南島低下頭來,看著前方的苑三舟問道。
苑三舟輕聲笑了笑,說道:“一千多年前的事,我們自然不知道,當時的山裡師祖們,也沒有在意那樣一個劍修的到來,聽說確實說過一些東西,但是沒有記載留下來,也許只是閒談也說不定,唯一有記載的,便是他用了一劍,敗了當時的第一峰峰主。”
南島輕聲說道:“一劍敗之,也算不得什麼令人驚歎的事情。”
苑三舟停了下來,緩緩說道:“但這確實是的。”
一旁陸小二抱著劍不解的問道:“為什麼?”
苑三舟頗為驚歎地說道:“因為當時那位師兄,還未曾修行過,而那一代峰主卻也是入了道之人,當時的修行界,尚且沒有修行之境的細緻劃分,所以也沒人知道當時那一代峰主什麼境界,只是按照嶺南一貫而來的情形而言,大約應該便是如今的小道初境左右。”
小少年陸小二驚聲說道:“怎麼可能?”
南島卻是沒有陸小二那麼驚訝。
人間一線這種小道斬大道的一劍便是出自那位師兄之手。
未入道敗小道,似乎也便沒有那般驚歎了。
南島想著這裡,卻是看著身旁的陸小二。
這個少年大概還不知道,自己當初在天上鎮裡,與那個青裳少年學了怎樣的一劍吧。
苑三舟自然不知道南島在想些什麼,只是看著陸小二輕聲說道:“四尺決離,殺了許多修行者之事,你應該聽說過。”
陸小二愣了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