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梓觀.....”陳青山卻是少見的閃過了一些驚訝之色。“原來是古道門之人。”
林梓觀原是北方大觀,比青天道的歷史久遠得多,是函谷觀向外傳承的第一批守道之人。
不過他們的衰落自然是誠懇的,必要的。
畢竟當年八百道門上劍崖,他們便是打頭陣的存在。
“不過你名字取得這般清閒,倒是做了天獄這樣陰鬱地方的人,未免過於可惜。”
竹溪從鼻子裡哼了一聲,平靜地反駁道:“你陳青山不是?”
陳青山喝了一口酒,淡淡地說道:“當然不是,我們是可愛的,忠誠的,人間小情人。”
大約天下最好笑的話,莫過於這一句。
所以竹溪在一旁很是諷刺地笑著。
陳青山斜瞥了他一眼,平靜地說道:“很好笑嗎?”
竹溪反問道:“難道不是嗎?”
陳青山嘆息了一聲,說道:“倘若不是你的背後是天獄,是那位陛下的意志,我真想把你打死算了。”
“我以為山河觀不會怕陛下。”
陳青山輕笑一聲,說道:“不怕,怎麼會不怕?我們既怕叢刃,也怕神河,更怕那個藏在流雲山脈裡未曾露頭的陳雲溪。用師父的話來說,這些都是上古時候的老玩意,拿到當下人間來賣的存在。可惜我們道門之人往往過於唯物過於樸素,不願化妖,不然大概也能有幾個他們這樣的人。”
天下三劍,一個真妖,兩個假妖。
道門當然也有妖修,譬如南衣城那個白衣老酒鬼卿相。
只不過卿相大概終究還是天賦差了一些。
天下妖族自然不可怕,可怕的是那些入了大道,偏偏不願死,要繼續賴在人間講道理的人。
竹溪沉默了少許,倒是贊同地說道:“是的。”
畢竟二人哪怕再如何不同流,最初終究都是道門之人。
人間暮色大概真的快完蛋了。
在二人閒談的這段時間裡,那些閃耀的光芒便已經在街頭溜走了大半,好在人間山雪還算明亮,落於山下的城中倒也沒有過於昏暗。
“我以為你不應該在山月城中。”
陳青山倒是莫名說了這樣一句話。
竹溪看向他,說道:“為什麼?”
“當初南衣城中,天獄混亂,聽說那個叫西門的玩意,寫過信,送到過山月城,而後順路去了槐都。”陳青山笑眯眯地說道,“你為什麼不去?”
竹溪平靜地說道:“倘若是別的人,大概便去了,但是我不會去。林梓觀便是衰落在磨劍崖手中,所以大概我不是很喜歡人間劍宗那個從磨劍崖走下來的劍宗。”
陳青山輕笑著說道:“我以為你是想隔岸觀火,看看狄千鈞會不會死在那裡,然後好接手南方排程使之任。”
竹溪冷笑著說道:“四方排程使中,最過可憐的大概莫過南方排程使,南方諸多劍宗,天天講著所謂的道理,在這種地方,行事萬般受掣,我又不是生活過得太過如意,為什麼要去做這樣的事?也只有他狄千鈞這個出身流雲劍宗的人,大概才適合在那個位置上坐著。”
陳青山抬頭看著山雪之上一抹華光,緩緩說道:“確實如此。”
二人立於這處地勢頗高的街頭,看著城外山雪。
“你想見山月?”
竹溪看著一旁喝著酒吃著花生的陳青山說道。
陳青山點點頭,說道:“既然來了,自然便要看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