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南島抬頭想著那個夜晚。那些從老師兄口中說出的,一些帶血的呼喊已經成為了過去,成為了南衣城外那些被人間雨雪洗了很久都洗不掉的血色。
“然後他告訴我,劍宗會做一些事情,那些事情是對是錯,他也不知道,但是他委託我,等到故事收尾,將這個故事講給世人聽一聽。”
“我沒有講給世人,我只是寫了一封信,讓零落閣送給了青天道的人。”
南島輕聲說著,緊緊地握著手中的傘。
“我不知道這樣的故事是不是能夠說給世人聽的,那個叫柳三月的人背後,似乎牽扯到很多的東西。所以我在想起來了之後,便想著,要不先讓青天道的人看看吧。”
“於是在那一天,我寫了那封信,讓零落閣寄去槐都。”
故事當然是簡單的。
只是有時候一些波瀾,往往起於一些不起眼的故事之中。
聽風吟輕聲說道:“所以昨日你才會因為封山之事前去聽風溪打聽訊息。”
嶺南封山之事,自然與這件事毫無關聯。
南島抬頭看著聽風吟說道:“但我見昨日前輩說的那麼平靜,我以為你是知道的。”
聽風吟歎息了一聲,說道:“我以為你是因為知道了另外一個訊息,想要來打聽張小魚的事。”
南島愣了一愣,看著聽風吟說道:“封山之事與師兄有關?”
聽風吟搖了搖頭,說道:“與他無關,但是會牽扯到他,也會牽扯到陳懷風與人間劍宗——只是這是與你無關的事情,你也不用去擔心這件事。”
南島沉默了少許,說道:“所以另外一件事呢?”
聽風吟平靜地說道:“嶺南會承擔下來。”
南島抬頭怔怔地看著面前這個鬢角白髮又添了幾分的劍修,那些白髮已經向著束著的髮髻更深處像是一柄劍一樣刺去。
“青天道那邊,嶺南會攬下那封信的過失。至於人間劍宗。”聽風吟靜靜地看向峽谷外。“陳懷風想來已經知道了是你送出的。”
南島想著在南衣城中的那些故事。
是的,陳懷風自然是知道自己知道許多東西的。
“你也不用去擔心人間劍宗會有什麼想法。”聽風吟繼續說道,“這處一半留在人間,一半遊走在修行界的劍宗,只要你不去主動挑起什麼東西,他們也會當做什麼都不知道。”
南島沉默了許久,開口說道:“好。”
“但是關於柳三月之事,你最好還是不要再去想,我知道陌師兄的想法,但是現在並不是一個合適的時機讓人間去處理這些事情。”聽風吟輕聲說道,“現而今的人間太亂,風雪裡有著太多讓人看不清的東西。倘若你真的想要把這個故事說給世人。”
聽風吟看向南島,緩緩說道:“至少,要等到陳懷風死去。”
只有陳懷風死了。
關於柳三月的故事擺到明面上,才不會讓輿論推著那些故事走向難以收場的方向。
南島輕聲說道:“多謝。”
聽風吟輕聲笑著,踩著雪向著峽谷外走去。
“不用謝,嶺南之所以會這樣,是因為我們希望能夠從你身上得到一些東西,你虧欠我們的越多,你與嶺南便會越近。嶺南與你,就像磨劍人與劍之間的關係。要磨好一柄劍,總要出些汗流些血。”
聽風吟站在不遠處停了下來,那是峽谷口的位置,站在那裡,天光也許有些狹隘,但是倘若繼續往前,便是滿目浩蕩的山雪人間。
大概是感受到了劍主的心思,聽風吟身後的劍不住的輕鳴著。
“嶺南也想有一柄能夠被世人記住的劍,南島。”
聽風吟向著峽谷外走了出去。
外面崖坪上傳來了青椒的聲音。
“前輩這就走了?”
“嗯。”
而後雪中腳步聲咯吱咯吱地遠去。
過了沒多久,那個抱著劍的紅衣女子便走了進來,很是古怪地看著南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