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島重新上樓之後,便安靜地坐在那裡,膝頭按著桃花劍,靜靜地看著十一月的人間山嶺。
看起來像是在想著一些東西一樣。
但是事實上,南島什麼也沒有想。
只是安靜地坐著,聽著風聲。
有些答案自然是清楚的。
哪怕神海之中捧劍坐於桃樹下的桃花什麼都沒有說。
但有些東西,不是就不是,倘若不回答,那自然便是的。
南島卻是突然想起了自己一開始的時候,第一次踏入天上鎮那處高崖的時候,看見的那塊石碑。
天上白玉京,十二樓五城。
仙人撫我頂,結髮長生。
草為螢當然也是知道許多東西的。
比如缺了的那個字究竟是什麼。
但是當那個青裳少年喝著酒,笑眯眯地站在你面前的時候,你確實很難去問一些東西。
南島收回了思緒,目光落在了自己膝頭的桃花劍上,這段時間雖然樂朝天因為天氣冷了,一直在犯懶,但是南島自然沒有。
每日都會在峽谷出劍數千次。
是以現而今的桃花劍,看起來凌厲了不少,那種厚重的感覺正在慢慢褪去——劍自然會找到最適合自己的形態。
譬如修長,譬如單薄。
又或者剛毅,或者沉悶。
南島依舊看不出自己的這柄桃花劍最後會是什麼模樣。
只是青黑色的,那種被火燒過一般的青黑色。
一柄這樣的劍,叫做桃花,顯然是很違和的事情。
但桃花誰說一定要是脂紅色呢?
南島這樣想著,坐在聽風廊道之上,一劍向著風裡刺出。
青黑色劍身上劍意流轉,劍鳴不止。
下方的紅衣女子青椒抬起頭來,靜靜的看著探出小樓的那一劍。
“你的劍意又長進了不少。”
南島平靜地說道:“是的。”
“有落點嗎?”
南島沉默了少許,說道:“有的。”
青椒沒有再問什麼。
劍修的劍要落往哪裡,自然都是自己的事。
對於南島而言,這一劍,也許是桃花,也許是河宗,也許是天獄,也許是某種虛無縹緲的東西。
有些痛苦已經很久沒有記起了。
但是那樣的陰霾還在。
他手裡的傘依舊沒有放開過。
哪怕那日在雲夢澤邊,他看著那個又哭又跳說著自己耍賴的少年,說著什麼我既然承受了這樣的苦痛,便應該擁有這樣的東西之類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