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蘆卻是怔怔地看著陳懷風,似乎不敢相信般說道:“難道師兄你也不認小魚師兄的劍宗弟子身份?”
陳懷風輕聲笑著說道:“你想什麼呢?他是你師兄,難道就不是我師弟了嗎?”
“那?”
“所謂的劍宗道門間的輸贏,本就是外人的。”陳懷風看著人間冷色的長街,緩緩說著,“無非一些輿論而已,置於生死之外的事......都是小事。”
“那什麼才是置於生死之中的大事?”胡蘆不解的問道。
陳懷風沉默了很久,輕聲說道:“鼠鼠最近越來越偏激了。”
胡蘆看向南衣河上,在很遠的地方,有個小妖鼠鼠,正坐在舟頭,靜靜地看著這邊。
是的,鼠鼠越來越偏激了。
從陳懷風殺了柳三月之後。
從張小魚刺了南島一劍之後。
“師兄擔心她會做出一些過激的事情?”
陳懷風平靜地說道:“是的。”
“那怎麼辦?”
陳懷風靜靜地喝著快要冷的枸杞茶。
“我也不知道,我在想,是為自己的過錯贖罪,還是繼續讓人間南北延續著這種平穩。”
柳三月的死一旦公之於眾,哪怕人間劍宗和青天道誰也不願意說破這些事。
這兩個分立人間南北的兩大修行之地,終究也是會在人間輿論大勢中,產生一些不必要的碰撞。
胡蘆沉默的站在那裡,卻是終於明白了陳懷風為什麼說張小魚的輸贏是不重要的。
是的。
哪怕張小魚輸得再慘。
人間劍宗也不會和山河觀產生那種不可避免的衝突。
但是柳三月會。
而且不止是青天道。
還會牽扯到槐都。
牽扯到叢刃與神河這兩個曾經的師兄弟。
“我陳懷風一生至此,做過最愚蠢的一件事,就是殺了柳三月。”陳懷風平靜的說道。
“師兄你在後悔嗎?”
“沒有,哪怕再來一次,我還是會殺了他。”
因為當時的一切,都是迷茫的未知的。
水落石出之後的故事,自然只能在日後嘆惋。
胡蘆沉默了很久,從身後取下劍。
“師兄如果很糾結,不想繼續錯下去。”胡蘆的瓜皮頭在風中很是肆意的紛亂的飛著。“那我去殺了她。”
陳懷風只是輕聲笑著,看著這個分明是瓜皮模樣,卻表現得無比果決的少年。
“你下得了手?”
胡蘆瞬間洩了氣,把劍抱在懷裡,又趴在護欄上。
“下不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