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山的那邊海的那邊除了風雪便沒有別的了?”
樂朝天看著南島的背影問道。
南島心想你這問得什麼玩意,我隨口說的而已,怎麼倒好像山的那邊海的那邊還真有東西了一樣。
於是沒有回答,徑直而去,也許淋場雨,這個師弟會收斂一些。
還是專心於弄曲子的樂朝天好啊。
南島如是想著。
一直到快回到了落楓峽谷的時候,那場雨都還沒有停息,反倒是越來越大。
南島倒是想拉樂朝天進來。
只可惜這個師弟比自己高了一個頭,跑傘下躲了一下,又覺得不舒服,於是便自顧自地淋著雨走著。
如果能有點酒喝,自然也挺瀟灑的,可惜樂朝天一般有酒也只喝一口,更何況腰間懸著的並不是酒劍,只是葫蘆絲而已。
但是沒有酒,樂朝天也拿起了葫蘆絲,亦步亦趨地跟在南島的身後,在雨中胡亂地吹著。
南島在中途便收回了‘還是專心弄曲子的樂朝天好’這句話。
回到峽谷口的小樓中,樂朝天才放下了腰間的葫蘆,一身溼噠噠地走上樓去,在廊道上盤坐下來,按著劍,看著還在樓下一臉惆悵的南島,很是認真地說道:“師兄,該教我怎麼擁有劍意了。”
南島撐著傘走上去,看著樂朝天身下那一灘秋雨,無限沉默。
不過好在峽谷口秋風颯然,便是真的溼透了,雨停之後來幾場晚風,也會什麼都沒有了。
“師弟覺得什麼是意?”
“想法。”樂朝天的眉毛上還掛著一簾秋雨,雖然正在噠噠地滴著,倒是很認真的回答著南島的問題。
“是的。”南島輕聲說道,從身後取下鸚鵡洲,這柄劍依舊沒有給它找一個劍鞘,還是用著一些破布包著,南島靜靜的看著這柄鸚鵡洲,而後解開那些脆弱的束縛,瞬間劍光滿樓,“劍意就是執劍之念。”
“這是我先生教我的。”
“所以當你心中沒有抱持執劍之念的時候,便是一塊破布,都能夠將這樣一柄劍光冷冽的劍安穩地包裹在其中。”
南島輕聲說著,抬手撫過鸚鵡洲的劍身,於是神海之中無數劍意落在了劍身之上。
而後滿樓隨風而來的秋雨,倏忽之間,便被那些劍意斬斷,稀疏地落向了地面。
“但是當你心中有著執劍之念的時候,便什麼都無法阻止它,於是劍只能出鞘。”
樂朝天眉毛上掛著的那些秋雨也被劍意驅散而去,滿樓劍風,甚是涼爽,看著對坐的少年師兄與他膝頭那柄劍風環繞的劍。
“所以這便是劍意?”
“這便是劍意。”南島平靜的說道,“確切的說起來,劍意是無形之物,一如殺意。”
樂朝天挑眉說道:“那我們所見到的那些透明魚兒是什麼?”
“那是被劍意所凝聚的天地元氣軌跡。”
是以劍意才需要在天地元氣中蘊養。
樂朝天輕聲笑道:“這樣看來,劍宗所修的,確實是唯心主義的東西。”
南島卻也是第一次聽見這個詞,愣了一愣,便是自己方才還在端著架子和樂朝天說什麼都忘了,下意識地問道:“唯心主義是什麼?難道道門不是這樣的?”
樂朝天轉頭看向樓外一簾秋雨,笑著說道:“這是很難敘述的問題,大概便是,所思即所有與所有方能所思的區別,道門走的是唯物主義路線。”
南島沉默了少許,說道:“我不懂,但劍宗修行之法不是來自道門?”
樂朝天想了想,說道:“確實是這樣,但是劍意之法不是。”
劍意之道來自磨劍崖,南島當然知道,當初秋溪兒在教他學劍之時,便與他說過。
卻原來劍意與修行,是兩種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