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叔不用撐傘了?”
“我學會撐傘了,自然不用撐傘了。”
“那雪呢?”
“人間總會有風雪的。是人就會殺人,是人就會死去。這是攔不住的。我不是雪,我沒在雪裡,我在看雪。”
南島終於明白了當初離開嶺南的時候,草為螢帶著他坐在小鎮簷上,安靜地看著人間的意思。
就是這個意思。
就是看的意思。
“看雪的意義呢?”
“看雪是沒有意義的。看什麼都是不需要意義的。沒有什麼能看的,才是需要深思意義的事情。”
陸小二嘆了一口氣,沒有在這些似是而非的東西之上繼續說下去。
“師叔當初說的是對的,師叔這樣的人,永遠都不會成為嶺南的希望。也不會是人間的希望。”
“嶺南的希望就在嶺南,就在我陸小二。”
小少年認真的說著,回過頭來,看著南島。
“等我破境,再等到我十五歲,我就會做嶺南劍宗的宗主。一切從頭來過,這一次我們要向上爬。”
南島沒有說什麼。
不說好也不說壞。
看雪的人理應什麼都不說的。
一旦開了口,雪就不再是雪。人們會去猜測它的含義,會去揣度它的動機。
就像當年的青衣一樣。
人間當然是人間人的人間。
“師叔到時候會來祝賀一下嗎?”
南島坐在那裡,靜靜的看了小少年很久,而後輕聲說道:“或許會來,或許不來,你不要有期待。”
陸小二輕聲笑了起來。
“我知道的。我只是想讓師叔看看,再過幾年,我陸小二,也不會再是小少年了而已。”
南島點了點頭,拿起那壺酒,重新撐住了傘,站了起來,長久的看著雪中山嶺。
“再幫我熱壺酒吧。”
“好。”
陸小二從南島手裡接過了那壺酒。
一直沒怎麼說話的師叔,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把酒喝完了。
大概在傍晚時分。
少年撐著傘,帶著一壺酒,離開了嶺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