瑤姬安靜的執傘立於靜思湖邊。
一如這樣一處院中大湖的名字一般。
靜思靜立也靜修。
只是對於這樣一些來自古老的祭祀裡的神鬼而言,大概並不用修,而是汲取。
卿相站在白玉蘭林中,靜靜的看著那些自冥河而來的神力軌跡,那些軌跡的盡頭,自然便是瑤姬。
“我沒有能夠見到青蓮前輩。”
這個書生喝了一大口酒,看著那個湖畔傘下女子的背影,輕聲說道。
瑤姬回頭看了一眼卿相,並不覺得意外,語調溫和地說道:“一開始我便與你說過,這是不可能的事情。兩千年前,世人們都會想著人神相離之事,更何況現而今的時代?”
這個神女回頭靜靜地看著湖中的自己。
“你與其說服那些劍修接納神鬼,不如來勸說我放棄執念。”
卿相沉默了少許,而後輕聲說道:“這大概是不可能的事。”
瑤姬平靜地說道:“所以又何必東奔西走?天下之勢已經不可力挽,你說到底,也不過是世間爾爾而已。”
卿相倒是自嘲般笑了笑,說道:“我一直以為我是此間了了者。”
瑤姬輕聲說道:“了了者又何至於此?”
卿相嘆息著,沒有再說什麼,只是站在那裡大口地喝著酒。
一直過了許久,這個書生才緩緩說道:“天地神鬼盡沒,諸般冥河之力盡皆來此,神女大人應該離正神之位不遠了。”
瑤姬不置可否地問道:“你說這個做什麼?”
書生很是誠懇。
“卿相與神女大人,現而今已經是同舟之人。”
書生轉頭看向北方。
“神河已經迴歸槐都,現而今的人間雖然並無動靜,其實所有人都明白,世人只是在等一個結果而已。”
“神女大人贏了那位前輩,則天下盡歸黃粱,一切從頭分說。”
“神女大人若是身隕於此,則神河揮師而來,卿相死無葬身之地。”
瑤姬聽著卿相的這些話,卻只是淡淡地說道:“我縱使贏了,人間之事,依舊未見分曉。”
卿相的目光落在了瑤姬的那柄傘上。
人間有一個少年,同樣無比長久的,撐著一柄傘。
瑤姬同樣看向了手中的傘,輕聲說道:“你是否好奇這樣一柄傘是何來歷?”
卿相沉默少許,緩緩說道:“確實如此。”
這樣一個自冥河之中復甦的古楚神鬼並未說什麼,只是平靜地鬆開了那樣一柄傘。
於是。
於是人間風雪。
卿相於那種極為熟悉的寒意之中,長久地沉默了下來。
瑤姬重新握緊了那柄傘,低頭看著那一處與冥河相通的靜思湖,淡淡地說道:“這是自冥河鎮子,當年你們人間某個磨劍崖崖主,送往了冥河用以鎮壓冥河之水的劍意之中,擷取的一小段。”
卿相只是沉默地在那裡喝著酒,什麼也沒有去想。
瑤姬倒是不知道想起了什麼,輕聲說道:“說起來,我看了當今人間如此之久,不得不承認,一切今非昔比,哪怕是孱弱的世人,在某個故事的厚積薄發之後,未必不能有著踏天之力。”
“天衍機,混沌機,以至於某一張大羿之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