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有著一些桃花開放,也有著一些桃花墜落。
崖上一柄被雪覆蓋了的傘卻是被崖風吹著,簌簌地落著雪,又向著白衣男子滾了過來,停在了他的手邊不住地晃盪著。
白衣男子挑了挑眉,抬手撿起了那柄傘,卻是輕聲笑了起來。
“你以為,我就未曾撐傘嗎?”
他很是自然地將那柄傘握住,在濁劍臺清泉邊平靜地坐著。
“我撐得,比你久得多,南島。”
暮色垂落,覆滿白雪的高崖之上也開滿桃花,白衣男子撐著黑傘輕聲說著。
“也比你大得多。”
有單薄的身影,終於從那些已經蔓延到崖頂的桃林後面走了出來。
.......
這是一場酣暢淋漓的火鍋。
陸小三從未想過,人間會有哪一場火鍋,會吃得這麼久。
他們從遇見程露之時,就開始在這裡吃著。
吃到程露離開,吃到松果離開,吃到西面的戰爭,打得血色都染紅了天空——陸小三去看過,他站在山頭之上遠遠地眺望,不可見人影。
但見風雪改色,像是山川泣血一般。
樂朝天只是不動聲色地下著鴨血。
“我們就算不去幫忙,怎麼也不應該在這裡大快朵頤地吃著火鍋,師叔,這是不道德的事情。”
小少年的心裡也終於有些不安了起來。
揹著葫蘆從山頭跳了下來,看著依舊在那裡吃著火鍋的樂朝天。
“師叔你明明可以出手解決這場戰爭,為什麼要坐視不理?”
樂朝天只是抬頭瞥了他一眼,不為所動地繼續在火鍋裡翻找著。
良心發現當然不是一下子的事。
若是小少年當初便這樣走了,再也看不見西面的戰爭,大概也不會像現在這樣坐立難安。
“觀裡的人.....”
陸小三的話還沒有說完,樂朝天卻是終於有了回應,這個看起來很是年輕的道人夾了一筷子香菜送進嘴裡,很是滿足地打了個飽嗝。
“痛快。”
陸小三默然無語地看著樂朝天。
後者放下了筷子,抄起道袍擦著嘴角,終於從那個快要被火鍋醃入味的山谷裡走了出來。
“不要看著我。”
樂朝天很是嘆惋地說道:“你以為我很閒嗎?”
“你不閒嗎?一鍋湯煮到現在,不知道加了多少次雪,早就淡出鳥來了,你還能吃得這麼著迷,難道不閒嗎?”
樂朝天並未理會良心發現的小少年說的狗屁雙關話,只是站在雪裡,嗅著那種隔了很遠都可以聞到的血腥味,攏起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