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子花是誰陸小二並不知道,但是少年劍修,大概便是付江南了。
陸小二並不能從那種很是緩慢,很是渺遠的聲音裡分辨出來,那到底是誰。
他與付江南並不熟。
難道他們在大湖邊,遇到了什麼不開心的事,所以他很憤怒?
陸小二抱著殘破的溪午劍,出神地想著。
一直過了許久,他才聽見了第二個字眼。
那是——喂!
就好像罵人之後,覺得不爽,還要問一問,喂,我草你媽,你有沒有在聽啊!
陸小二唇角有了一些笑意,迎著那些很是涼爽吹過花海的秋風,向著劍湖那邊看去。
這樣罵人一定很痛快吧。
我草你媽,喂,你聽見了嗎?
只是很快,陸小二便笑不出來了,因為當他聽見了第三個字的時候,便意識到自己錯得有些太離譜了。
那是一個螢字。
所以那不是在罵人,也不是在詢問。
而是有人在大聲呼喊草為螢的名字。
只是不知道為什麼,那三個字會間隔這麼久。
陸小二眯起了眼睛,在路邊端正地坐了起來,豎起耳朵很是認真地聽著那些穿過山崖花海與大湖而來的聲音。
一直過了很久,他才確定了自己的猜測。
確實是——草為螢。
小少年握著殘劍站了起來,很是茫然地站在那些暮色將墜的人間裡張望著。
是誰在叫著草為螢的名字?
他難道不知道草為螢已經死了嗎?
陸小二沉默了很久,本來打算穿過那片不知道為什麼變得這般遼廣的花海去找找,只是身體上的疲倦讓他不得不打消了這個想法。
於是他握著殘劍,重新在那裡坐了下來,端正地坐著,看著花海高山的另一邊,想要看看,到底會是一個什麼樣的人走過來。
......
付江南用了很久的時間,才將小舟從劍湖的水洩之地一路蕩了回來。
狸花大人真的是一隻狸花貓。
付江南當時看見那隻從雲霧山崖裡帶著極強的壓迫感躍出來,落在了大湖邊緣的大貓,在沒有抓到道人之後,轉頭撲向小舟的時候,還嚇了一大跳。
哪怕小舟並沒有因此而傾覆下去,付江南亦是心有餘悸,很是感嘆地想著禁止隨地大小變,確實是極其正確的。
大貓在空中便變成了一隻小貓,而後一下子便落在了木子花肩頭,晃了晃尾巴,轉過身來,用一種近乎蔑視的目光看著付江南,很是傲嬌地喵了一聲。
付江南雖然承認自己全程就是一個真划水的,甚至還可能因為某個念頭,幫了那個道人一個大忙——不然李石也不會在取走桃花之後,和他說了一聲多謝。
但是你這樣是什麼意思?
要不是確定木子花肩頭那隻盤臥著的貓就是先前雲山大湖之中的那隻貓,付江南怎麼說也要問問它,自己的劍到底鋒不鋒利。
可惜大概不會有這樣的機會了。
付江南嘆息著看著那片越來越近的湖岸,這裡便是當時他和木子花離開的地方,儘管劍湖裡發生了一些很是震撼的事情。
只是這樣一株湖邊桃樹,卻是絲毫不受影響,依舊在那裡安靜地開放著。
一路上都沒有說什麼話的木子花下了船,又取下了那個舟頭的籃子,而後回頭看了一眼還在舟上發著愣的付江南,張了張嘴,似乎有些欲言又止,只是最後什麼也沒有說,只是帶著狸花大人,便向著小鎮方向而去。
付江南匆匆下了小舟,站在湖邊,看著木子花的背影,有些焦急地說道:“白玉京......”
木子花停了下來,低頭看著手裡的白玉京,長久沒有說話。
狸花大人臥在少女肩頭,本想回頭對著這個少年劍修喵上兩聲,只是卻突然像是感受到了什麼一樣,很是突兀地轉回頭去,在一片暮色裡看向了花海的另外一面,而後什麼也不說,便跳了下來,驚起一線花草,消失在了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