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沉默了下來。
人間為什麼會有那樣一劍,穿過人間,向著西面而去?
那和師叔們去了西面,是否有什麼關係嗎?
少年低下頭來,看著山道上方那些還沒掃的地方,落葉堆積,色彩自然是明豔鮮亮的,也許某些沾著露水的黃葉,會呈現出一種黃褐的色調來,但是在那些鋪滿了石階的色彩面前,大概有些無關痛癢。
只是少年看了許久,還是從裡面看出來一種蕭瑟的意味。
所以他嘆息了一聲,握緊了手裡的掃帚,拋去雜念,認真的向著山上掃去。
張梨子找過來的時候,少年已經掃到了半山腰。
那個山月城小姑娘很是驚歎地看著少年的那些豐功偉績。
“李子師兄什麼時候起來的?”
大雪雖然有些無奈,但還是認真地說道:“大約寅卯時候。”
“你起這麼早做什麼?那個時候就開始掃地了?”
“沒有,我先修行了一個時辰,才出來的。”
張梨子若有所思地說道:“那你還真是勤勉啊。”
大雪抱著掃帚停在了那裡,看著那條通往山頂的路,輕聲說道:“因為我的天賦好像不是很好,聽說當年被撿回觀裡的時候,有些師叔便不同意。”
“然後你師父力排眾議,強行將你留了下來?”
大雪沉默少許,輕聲說道:“不是的,師父雖然也堅持了一下,但是作用不大,最後是觀主開了口。”
張梨子好奇道:“是山頂那個總是喜歡坐在臺階上發呆喝藥的師叔祖?”
山月城小姑娘當初亂逛的時候,確實曾經見過那個姓白的老道人。
大雪搖了搖頭,說道:“不是的,是另外一個觀主,你們應該聽過他的名字的,叫做李山河,他才是山河觀真正的觀主。”
張梨子愣了愣,而後若有所思地說道:“就是那個天底下絕頂糟糕的李山河?”
大雪默然許久,張了張嘴,但是最後也沒有爭辯什麼,只是輕聲說道:“是的。”
大約是猜到了這件事說起來有些複雜,很難說得清,二人倒是突然很有默契地安靜了下來,站在山道上大眼瞪小眼。
一直過了許久,張梨子才耳根有些紅的轉過頭去。
大雪倒是神情自若地低下頭去,抱著大掃帚又開始掃起了地。
張梨子默默地跟在少年大雪身後,有時候會幫他把一些漏掉的葉子撿到路邊去,有時又好像抽風一樣,一腳就把路邊的落葉堆給踢得亂七八糟。
大雪也沒有多說什麼,只是默默地抱著掃帚轉回頭來,把那些葉子又掃了回去。
一直到了山頂。
大雪掃得很是慢條斯理,再加上秋日晨風帶著涼意,倒也沒有什麼汗水,這個少年只是抱著那個掃帚,站在最後一階臺階上鬆了一口氣。
轉回身看去,滿山落葉,而那樣一條在林間通往山頂的石階之上乾乾淨淨。
這是觀裡依舊有人的象徵。
乾淨是一個富有力量的充滿生機的詞語。
大雪很是認真地想著。
張梨子也站在了那裡認真的看著。
觀裡當然不止大雪一個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