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問得很是遲疑。
“我們....見過嗎?”
陳鶴一面扒拉著頭上的那隻貓,一面向著二人走了過來,誠懇地說道:“大概沒有,但你想想,你要是在一片曠野裡不知所措地找了半天,突然看見了一些人影,你是不是也會很驚喜?正所謂寒江孤影,江湖故人,相逢何必曾相識,抱歉我不太記得這句話是哪裡聽來的了。但是說來說去,無非便是,以前不認識沒有關係,現在我們不就認識了?”
“.....”
一直沒有說話的木子花卻是認真的說道:“但我們是真的曾經見過的。”
陳鶴停了下來,有些詫異地看著木子花,一直想了很久,直到視線落在了那個籃子上,才好似靈光一現想了起來。
“是的,那時你還很小,你還很瘦。總是提著一些果子去討好草為螢。”
陳鶴很是感嘆地笑著,說道:“哈哈,還真是女大十八變啊。”
木子花認真的說道:“因為我有權利去生長,這是.....他告訴我們的道理。”
這句話有些冷硬,讓陳鶴一時之間都懷疑自己是不是搶走了少女的一些東西。
所以他指著頭上的那隻貓,又指向了跟在自己身周的那兩柄劍,誠懇地問道:“這兩樣,哪個是你的?”
木子花鬆了一口氣,輕聲說道:“都是我的。”
這樣一句話的意思也許不止於此。
只是陳鶴並沒有多想,恍然大悟地說道:“我說這些東西從哪裡竄出來了的呢,你快把它們弄走,煩死人了,弄得我都不好去尋人了。”
木子花並沒有去抱貓,也沒有去拿劍,只是站在那裡,看著陳鶴輕聲問道:“你找誰?”
“草為螢。”
“哦,是草為螢啊。”
少女笑了起來,笑得很是惆悵。
“他已經死了。”
......
陸小二並沒有見過陳鶴。
只是他也沒有木子花那般繁多的心思。
這個小少年坐在星夜花海的盡頭,看見那個年輕人走來的第一眼,便愣在了那裡。
陳鶴抱著貓,揹著劍——狸花大人不肯去木子花那裡,白玉京和十二樓也是一樣的,所以他只好勉為其難地做一個會劍的人。
但讓陸小二愣住的,自然不是一個星野裡走來的劍修。
小少年愣了許久,才在陳鶴走到了身前的時候,很是突然地站了起來,吃吃地說道:“草為螢?”
陳鶴挑了挑眉,說道:“陸小二你在說著什麼胡話?”
陸小二聽見陳鶴叫著自己名字的時候,更加篤定了自己的猜測,很是認真地說道:“你不是草為螢,怎麼會知道我的名字?”
陳鶴有些委屈地說道:“有沒有一種可能,當初你在湖邊修行的時候,我曾經來過天上鎮呢?”
陸小二有些讀不懂陳鶴的委屈。
陳鶴當然委屈。
木子花比小少年更加篤定地說著草為螢已經死了。
但是陸小二偏偏說自己就是草為螢,難道我就不能是一個好端端的活著的瀟灑的人嗎?
陸小二沉默了下來,過了少許,才輕聲說道:“什麼時候。”
陳鶴歪著頭想了想,瞥了一眼一旁的木子花,認真地說道:“那是過年前的一個春天,我還知道你有個師弟,叫做陸小三,他天天在劍湖下面背劍名,背得苦不堪言。那時候草為螢天天就在那裡喝酒,那棵不知道跑到了哪裡去了的桃樹下面,你師叔南島知道的,我是個賣豆腐的,日後有機會,你可以去問他。”
小道上安靜了下來。
鎮子裡已經點起了燈火,有人挑燈在街頭走著,晃晃悠悠的燈火從巷子盡頭而來,又沒入了另一頭巷子而去。
陸小二回頭看著那裡,想著如果自己是被浸泡在大湖裡,也許那樣的光芒更為朦朧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