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安寧,暮色平靜。
兩個未曾相見過的天涯劍宗的劍修,在這個傍晚,終於在那些晚風裡遇見。
陸小二提著兩柄劍,在蒼蒼暮色裡緩緩而來,分明走得極為平緩,然而這個小少年的呼吸卻極為沉重。
他停在了林邊,看著那個不知名的師弟臉上有些蒼白的神色,露出了一些愧疚的情緒。
小少年站在那裡,看了同樣喘息著的少年很久,而後緩緩在一地落葉裡坐了下來,拄著自己的溪午劍,而後伸出手,將那柄白玉京遞了過去。
付江南抬起手,從自家師兄手裡接過了那柄白玉京,而後露出了一個很是燦爛的笑容。
“付江南,我叫付江南,二師兄。”
小少年坐在暮色裡沉默了很久,才輕聲說道:“嶺南小白劍宗,陸小二。”
......
“師父他們聽說山月城這邊的故事可能停息了。”
付江南用著手裡的衣角擦拭著手裡的白玉京,很是認真地說著。
“所以便想著回來看看,只是劍宗裡那些師弟們還都留在氣感階段,四師兄五師兄也是一樣,再加上流雲山脈最近有些不平靜,我們前些日子,經常可以看見那種境界很高的劍修劃破天穹而去。時不時便有劍光就像一蓬打散的鐵花一般,在天上綻開。”
付江南將白玉京送回了劍鞘裡,而後輕聲說道:“他們要在劍宗裡看著師弟們,於是便讓我來看看。畢竟......”
付江南說著,卻是停了下來。
他想說畢竟劍宗裡也就他天賦好一些,境界高一些。
只不過當著陸小二的面,付江南卻是覺得自己好像有些羞愧於說著這樣的東西。
也許論天賦,陸小二確實比付江南要差一些。
但是付江南打不贏這個從東海跑回來的小少年,也是事實。
二人在劍意層面差了許多。
畢竟陸小二見過高崖,也走上過劍階。
哪怕磨劍崖已經沉寂千年,那樣一處高崖對於劍修的裨益依舊是不可想象的。
陸小二並未在意付江南絮絮叨叨地說著的那些東西,只是將溪午劍按在膝頭,抬起頭,很是認真的看著北方。
付江南在先前說過,陸小小帶著他們離開之後,在流雲山脈之中,一處很高的山峰之上,修建了新的宗門。
陸小二當時什麼情緒都沒有,只是安靜地看向了那邊。
其實有些東西,當他看見這個叫做付江南的少年的時候,在心中便已經有了答案。
這當然是天底下最好的事情。
不是嗎?
陸小二一直看了很久,才重新低下頭來,看著付江南輕聲說道:“陸小三呢?”
雖然自己說了一大堆,卻完全沒有被人聽見,是一件讓人惱怒的事情。
只是付江南卻完全能夠理解陸小二的這些行為。
倘若是自己,匆匆忙忙從東海趕回來,結果發現嶺南死的一個都不剩,滿山寂靜,像極了另一片幽黃山脈,自己同樣也會這樣。
所以付江南很是想了想,很是認真地說道:“在你和南師叔離開了嶺南,沒過多久,三師兄和樂師叔也離開了嶺南,說是去浪跡天涯去了。”
陸小二這才想起來了當初樂朝天和陸小三說過的浪跡天涯的事。
小少年若有所思地回頭看著青山。
是的。
倘若那樣一個師叔還在嶺南,嶺南又如何會變成現在的這般模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