嶺南的秋風漸漸快要回到大風歷一千零三年九月的時候。
柳青河那日走了之後,便真的沒有再回來。
陸小二便獨自留在了嶺南,繼續挖掘著他的墳墓。
只不過這一次,小少年多挖了一個空的墓穴。
便在天涯劍宗附近,甚至連墓碑都已經寫好了。
就叫做嶺南小白天涯劍宗,陸小二之墓。
那塊墓碑刻好字之後,便被小少年斜斜地插在了那些掘出來的新土上。
陸小二並不確定那樣一個道人是否會來。
所以他在挖掘墳墓的時候,總是留著一道劍意,在神海之中,摩挲著那樣一道若有若無之劍的雛形。
只不過道人沒有等來,這個小少年反倒是先等來了另一個少年。
暮色裡揹著白玉京而來的付江南。
......
付江南揹著那柄白玉京,怔怔地看著那些群山之中的墳墓。
雖然他一直都知道,嶺南那些留下來的劍修已經死得乾乾淨淨。
只是當那些帶著斷劍的墳墓出現在這個少年眼前的時候,卻還是讓他極為震撼地站在那裡。
生命當然不是一個數字。
八萬劍修也好一萬劍修也罷。
說來說去,當然永遠不如親自看見聽風崖的殘劍或者滿山林立的墳墓那般令人嘆惋。
付江南一直在聽風溪畔站了許久。
這裡是當初絕大多數嶺南劍修吃最後一頓火鍋的地方。
也是絕大多數嶺南劍修揮出最後一劍的地方。
所以這裡也理所當然的,成為了墳墓最多的地方。
當初陸小二開始決定挖掘墳墓的時候,也是在這裡,停留了最長久的時間,才慢慢地向著青山深處而去。
這個來自懸薜院的少年有時候就會想著,若是自己當時拒絕了那個被大羿之弓鎮殺的書生的推薦,那麼在這樣一個故事裡,將會是如何的一種心境?
他有些想不到。
那是已經不可追溯的事情了。
少年於是只是揹著劍,懷著一種複雜的沉痛的心情,像是一個極為虔誠的信徒一般,緩緩穿越在那些墓林之間。
與之而來的,是一個巨大的疑問。
那就是到底是哪些人,來替嶺南這些戰死的劍修們,立起了一個個這樣的墳頭?
付江南穿過溪畔的時候,在那些不住掉落的黃葉之中,認真地看著那些墳墓。
墓穴邊緣的泥土裡往往有著劍痕,所以挖掘墳墓的人,大概便是一個劍修。
墓碑上的文字很是籠統,大概那樣一個掘出墳墓的人只能勉強認出這是嶺南哪些劍宗的人,而不能知道他們具體的名字。
所以大概這些墓碑,並非當初嶺南那些留下的人所挖掘,聽風吟他們大概也不會給自己做好挖掘墳墓的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