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身形掠過,卻是極為順利地出現在了陸小二身旁。
沒有去管陸小二的境況如何,付江南一把抱起這個比自己小几歲的師兄,便要離開這裡。
只是他沒有想到的是,陸小二雖然已經昏迷過去,卻依舊緊緊地握著那柄滿是裂紋的溪午劍。
一時之間,這個小少年倒是像一株陷在地裡的蘿蔔一樣,無法被拔出來。
付江南向著那樣一個道人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神色愈發凝重,道人身周的劍意,已經愈發的凌厲——這當然不是代表著道人鎮壓不住那些劍意了,恰恰相反的是,他體內的劍意,已經快要被祛除乾淨。
這讓付江南心中有些不安。
轉回頭來,付江南看向了那柄已經滿是裂紋的溪午劍,猶豫了少許,一手抱著小少年,另一隻手舉起了白玉京,一劍便斬落了下去。
令付江南都有些不可置信的是,他本來只是嘗試一下。
結果這一劍,極為乾脆的便將那樣一柄劍從中斬斷,就像一根老朽的木柴一樣,無數鐵屑紛飛。
付江南心中驚喜之餘,卻也有了一些擔憂。
連劍都這樣了,那麼人呢?
青山裡驀然傳來了一陣很是急促地咳嗽著。
付江南身軀一僵,轉頭看去,那個道人拄著一柄落在了身前的劍,已經緩緩站了起來,正在那裡咳著肺腑之中的淤血。
少年劍修沒有在去想那些東西,收起了白玉京,抱著陸小二轉身便向著天涯劍宗的方向而去。
李石並沒有在意。
嶺南很高,也很大。
但是一如陳懷風所說,像他們這樣的人,如果很急的話,可以一日之間,走遍人間。
嶺南當然也不夠大。
所以他明知那個天涯劍宗的少年想要做什麼,依舊停了下來,在那裡平息著體內的傷勢。
少年劍修在夜色裡遁逃而去。
李石咳嗽了許久,才終於咳清了肺裡的東西。
道人握著那樣一柄從北方而來,依舊帶著劍火與一些雪色的風起劍,靜靜地看向了那兩個少年遠去的方向。
道人提著劍抬起手來,掩著唇最後咳嗽了一聲,一抹血色被咳了出來,落在了青山裡,斬開了大片的芒草。
隨後腳下山河浮現,春風白梅清溪,緩緩鋪落在這片秋夜青山之中。
而道人一步向前踏出,便已是一座青山峰頭。
付江南已經越過了這樣一處青山,抱著那個昏迷的小少年,正奔走在那條通往天涯劍宗的山道之上。
只是李石並沒有立即追上去,只是站在那裡,看著滿山白梅招搖,默默地等待著少年的奔逃。
“天上白玉京,十二樓五城,仙人撫我頂,結髮受長生。”
李石很是唏噓地說著,抬頭看向了那片極為渺遠的天穹。
人間極高之處,自然一切不可見。
只是道人還是極為認真地看著。
一直過了許久,才終於低下頭來,輕聲說道:“前輩既然不願意多看看我,那我便去看看前輩的千年之夢,究竟如何。”
道人目光落向了天涯劍宗。
那樣一個少年已經走在了那處青山的山道之上。
身後那柄名叫白玉京的劍,正在漸漸散發著極為濃郁而凌厲的劍意。
喜歡一個人是藏不住的。
捂住嘴巴,也會從眼睛裡流露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