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小二當然不是劍仙。
這個在諸多殘劍劍意加持之下,才終於拔出了那一柄神魂之劍的劍修,只是一個癱軟在劍前的知水境小少年而已。
而他的某個師弟,正在想辦法攔下那個向他而去的道人。
至於那一劍。
那一劍究竟被道人的山河圖送去了哪裡,那個師弟自然管不了這麼多。
白玉京被打飛,喚來的劍也盡是徒勞之功。
唯一看起來有希望的那三柄劍,最後也是棋差一招功虧一簣。
但付江南還是沒有放棄。
他雖然不知道在這片嶺南青山裡的故事究竟是什麼。
但是一個這樣境界的道人,想要與一個知水境的少年為難,無疑是一件極為怪異的事情。
那樣一個道人向著北方看了一眼,而後便低下頭來,看著心口的那一道劍傷,哪怕人間已經入夜,付江南都可以清楚地看見那個道人的氣息與神色,極為迅速地萎靡下來。
就像桃花枯萎,就像山花凋謝。
道人眉眼有些愁苦之意——這並非故作姿態,而是那樣一劍,哪怕沒有穿過心口,依舊給他帶來了極為麻煩的傷勢。
劍傷自然是棘手的東西。
因為劍上有劍意。
道人的舉手投足間,都開始有著一種割裂之意產生。
付江南很是清楚,那是那樣一劍留在了他體內的東西。
道人默默地回頭看了一眼這個山腰處的劍修,而後盤坐了下來,滿山草木招搖,盡是被道人身周逸散的道風吹拂而動。
一個接一個的道文從那些木葉之間浮升而起,閃爍在青山之中,以一種很是玄妙的軌跡,開始緩緩沒入道人的道袍之下。
付江南將那本陸小小交給他的劍譜小心地收回了懷裡,而後抬手喚回了那柄白玉京。
少年劍修深吸了一口氣,而後踏著劍風,向著那樣一處插滿了殘劍,落滿了道文的芒草之地而去。
付江南當然不清楚道人是否還有餘力。
只是就像聽風吟當初與顧山鴻開玩笑說的那句話一樣。
他必須考慮,這是否是他此生僅有的機會。
嶺南相對於人間而言,自然也是極高的。
高山之上,雖然已經入夜,只是夜色卻也足夠清明。
少年緊握著那樣一柄照月如水的劍,在青山之中極為迅速地奔走著。
若不是當時被李石的道文強行切斷了白玉京之上的劍意,讓付江南受了一些傷,這個少年大概還是會化作一條被劍穿著的蠢魚,向著那邊奔赴而去。
只是大概不必如此了。
付江南很快便已經接近了那樣一處拔劍之地。
李石依舊盤坐在那些芒草之中,身周劍意與道韻不住地交鋒著。
也許他確實無法顧及這樣一個帶劍而來的少年。
付江南沒有去看那個道人。
那些極為雄厚的道韻逸流之地,顯然是他無法靠近的地方。
他的目的只有一個,那便是想辦法,將陸小二帶走。
天涯劍宗離這裡並不遠了。
翻過幾座青山,便是那樣一處嶺南小劍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