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看見人間昏沉,於是也會睏意來襲。
劍淵兩岸在夜色裡沉寂下來。
所有人都遵循著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規律,一如那是極為神聖的禮節一般。
齊敬淵看著夜月西沉,稍稍鬆開了手裡的劍,推了推身旁真的像是一個孩童一樣酣然而眠的齊近淵。
“今夜應該沒事了,你回去休息吧。”
齊近淵打了個哈欠,站了起來,眯著眼睛向著劍淵對岸看了許久,而後點了點頭,這個劍修下意識地還想要去拿自己的劍。
直到撈了個空,這才從昏沉的睡意裡醒過神來。
齊近淵兩手空空的站在那裡,過了許久才垂下手去——抱了數十年劍,突然兩手空空,這讓他有些不適應。
所以這個劍修看起來就像一個怕生的孩童一樣,雙手垂落,無所適從。
但他還是轉過身去,什麼也沒有多感嘆,只是說著,你需要拔劍的時候,可以叫我。
齊敬淵平靜地點點頭。
......
是夜風雨大作。
劍淵的劍修們抱著劍,守在了淵谷以西。
只是妖族並沒有來。
他們同樣出現在了淵谷之側,站在東面,在夜雨之中遙遙相望。
劍淵在雨水裡也許真的成為了一條河流。
人們站在兩岸的雨中,不知道自己應該何去何從。
齊敬淵的第一劍,是在雨停之後的清晨時候拔出來的。
這個修習赴死劍訣的劍修,生命裡的倒數第二劍,成功地讓雨後而來的妖族們再度退避三舍。
只是妖族們大概也清楚。
這個劍修的劍越凌厲。
也便意味著劍淵的守勢,越發走向了末路。
齊敬淵並不在意。
只是收回了劍,看著好像被自己一劍斬得雲開雨霽的西北面,看著那些重疊而去的青山之後,估算著來自大風朝的大軍何時到達。
也許劍淵確實撐得住,也許撐不住。
但就像當初在假都懸薜院中,這個還未如此年幼的劍修所說的那樣。
守不守得住。
劍淵的劍修,都會守在這裡。
......
雲胡不知沒有想到,南方的妖族之事還未真正平定,天工司的人便已經出現在了南衣城。
槐安南方的風聲平息得極為迅速。
便在那十三架大羿之弓讓南方喑啞之後,所有人都沉寂了下來。
哪怕是雲胡不知,站在長街上看著那些司中吏人的時候,也不由得生起了一些敬意。
在山月城的故事裡,所有人都不得不承認,這樣一處司衙,確實可以按下半個修行界。
儘管他們的衣袍尋常,走路還匆匆忙忙。
天工司並未帶來許多的東西。
只是一箱又一箱的圖紙。
雲胡不知起初還有些不明白這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