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柄劍崖之劍。”
子實輕聲嘆息著。
程露並未答話,只是迅速收劍,而後再度送出。
殺手之劍,雖然往往第一劍最為猛烈決然。
只是搏命之劍,自然是天下劍修都會的。
手中之劍一劍接著一劍而來,好似一場綿綿秋雨一般,一劍之勢未止,第二劍便已經到來。
只是道人一身道韻如海,立於白梅之下,風雨不能動搖,道袍翩然之間,將那些劍意盡數承接了下來。
程露的額頭之上已經有了許多細密的汗水。
終究未曾入大道。
哪怕點燃神海,有著與道人的一戰之力,只是這個劍修卻也清楚,一旦神海元氣燃燒殆盡。
彼時自己便如同一個孱弱的世人一般,落在道人身前,也許還不如那樣一隻倒扣的飯碗帶來的威脅大。
至少道人踩著飯碗,還能失足跌倒。
於是風雨之劍愈發急促。
而子實只是據守溪畔白梅,等待著這個劍修力竭之時。
程露雖然是年輕三劍,只是一如三劍之字首著的那一個名頭一般。
這個劍修終究還是過於年輕。
他才始過了二十五歲。
於是劍上的劍火,漸漸地開始飄搖著,一如油盞燃盡之時一般。
子實抬手接住了這個劍修送出的最後一劍,雖然也有些微微喘息,只是相對於程露而言,大概這並不是什麼嚴重的事情。
“程露啊程露,你當然已經上不了山了。”
這個道人很是唏噓地說著,一身道文離體,再度化作了秋雨之勢,向著那樣一個拄劍而立,不住的喘息著的劍修而去。
程露拄劍站在那裡,沉默了少許,看著那些風雨,手中之劍微鳴,只是大概已經精疲力盡,決離只是微微顫動了一下,便沉寂了下去。
於是劍修也沒有再提劍,只是拄著劍坐了下來。
秋雨鋪面而來。
只是卻在道人詫異的目光裡平息了下去。
而後二人在那一刻,卻是聽見了一聲很是細微的聲音。
就像某滴露水自枝頭滑落,而後砸落在了泥土中的聲音一般。
子實不可思議地抬起頭來,看向了天穹之上。
有柄劍垂直自高天之上垂落,以一種不可思議的速度,極為迅速地穿過了一樹梅枝,自道人的天靈貫穿,將他釘死在了溪畔梅前。
有一枝被斬斷的梅枝自樹上墜落下來。
程露沉默了很久,緩緩站起身,走到了道人身前,抬手握住了那柄插在道人頭顱之中的劍,帶著許多汙穢拔了出來。
劍身熾熱滾燙,帶著一種穿越高天所帶來的,好似不可熄滅一般的火焰。
程露握劍的手上也生起了許多火焰。
只是他並未鬆開那柄劍,只是橫劍身前,目光落向了劍鐔之上。
上面有著三個字。
蝶戀花。
依舊斬白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