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青河低下頭來,長久地看著這片殘破的劍宗,一字一句地說道:“天下劍意之修,本身便是修的心中之劍,這也是為什麼有些道人明明也用劍,但是與劍修的界限卻是無比分明的原因。”
陸小二怔怔地站在那裡。
大概也正是因此。
天下諸多劍修,明明可以劍去千里,卻依舊要握緊手中之劍的原因。
哪怕是心中之劍,自然也不能是毫無根基的。
以劍養劍意,以劍意淬劍。
方能生生不息。
柳青河轉回了頭來,長久地看著這個嶺南小劍修,緩緩說道:“所以你沒有理由拔不出來那一劍。”
陸小二沉默了很久,似乎明白了什麼,輕聲說道:“所以大人,其實是想借劍殺人?”
柳青河挑了挑眉,神色似乎冷淡了幾分,深深地看了陸小二許久,而後轉身向著山道之上走去,平靜地說道:“天下不欺人間年少。自然便有不會讓一個十三歲的少年參與進這些故事的道理。”
這個槐都大猿站在那條山道上,靜靜地看著青山。
“倘若不是因為嶺南之事,確實槐都有著過失,陸小二,就憑你會這一劍,我便沒有讓你活下來的理由。”
柳青河平靜地站在那裡,吹著人間秋風。
“我只是想給嶺南留一些可以長久地走下去的種子。”
這個天獄之主也許是想起了什麼,倒是沉默了少許,而後才繼續說道:“在槐都的時候,有人說過,評價一個人間的好壞,標準其實很簡單,那就是好人有好報。”
柳青河很是乾脆地向著山下而去。
“所以我當然希望嶺南有好報,以此.....”
槐都大猿的聲音長久的縈留在這片青山之中。
“以此來告訴世人,陛下的人間,擔得起詆譭,也承得住讚譽。”
陸小二揹著溪午劍,怔怔的站在那裡。
他確實未曾想過,柳青河會是這樣一種想法。
或許就像柳青河在天獄的梨花小院裡與南島所說的那樣。
從來不是他們不可信。
只是世人不願信。
但柳青河依舊告訴了小少年許多東西。
陸小二默默地站在那裡,過了許久,才重新向著峽谷走去。
一直到停在了那處樓前的崖坪之上。
小少年長久地站在那裡,靜靜的看著那一簇生長得很是旺盛的桃花。
不知道為什麼,他確實突然想起了七月份的時候,自己跌入水潭,在驟冷驟熱之間,做過的那一個夢。
夢裡的那個青衣女子,很是誠懇地看著小少年說著師兄正少年。
師兄正少年,所以嶺南之希望,便在嶺南。
陸小二在桃花前看了很久,才終於確定了。
那樣一句話不是楚腰說的。
那樣一個女子,如何會對著這樣一個小少年說著這樣的話呢?
所以那些東西,自然是陸小二自己對自己說的而已。
陸小二轉過身去,走到了崖坪邊,從身後取下了那柄溪午劍,按在膝頭。
我才是,嶺南唯一的炬火。
師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