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主大人近日為何這麼忙?”
南島撐著傘走了過去,停在了屋簷下,看著好像很是疲倦的宋應新。
宋應新只是嘆息著,並未說話,大概臉上蓋著一塊毛巾,也確實不好說話。
直到臉上的毛巾溫度漸漸低了,這個疲倦的中年男人才用力的搓了搓臉,把毛巾丟進了一旁的臉盆裡,而後把臉盆往前面推了推。
“幫我倒下水吧。”
南島點了點頭,宋應新這倒不是什麼頤指氣使,少年確實從他的眉眼裡看出來了許多的倦意。
修行者都會累,自然不用說這樣一個世人。
南島走到院子裡將盆裡的水倒進了水溝之中,又將毛巾臉盆放了回去,這才回到了房間裡。
宋應新已經重新戴上了靉靆,正在那裡看著一些文書,大約是聽見了少年進來的腳步聲了,這才緩緩說道:“陛下打算著手修建連通南北的雲中君了,司裡自然要忙著準備許多東西。再加上人間一些事情,天工司涉及太廣,自然不可避免的會忙碌許多。”
南島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雖然這是他第一次在宋應新口中聽見雲中君這個名字,只是卻也清楚,這並不是古楚鬼神雲中君,大概便是與打算修建在槐安與鹿鳴之間的名叫雪中君的長廊類似的東西。
宋應新說著,抬起頭來,看著南島說道:“你要走了嗎?”
當初南島與天工司約定的一月之期早已經過了,少年自然也是可以離開這裡了的。
南島卻也是才想起來這件事,最近一直想著尤春山的事,倒是忘記了這點了。
傘下少年沉默了少許,而後輕聲說道:“是的,只不過,還有一件事,可能需要司主大人應允。”
宋應新看了少年少許,又重新低下頭去,緩緩說道:“是尤春山的事吧。”
這確實不是什麼難猜的事。
畢竟少年在司中,除了那柄傘的事,大概也只有東海年輕師侄的事了。
南島猶豫了少許,輕聲說道:“不知司主大人可否將機括之心的圖紙讓我們帶去東海?”
宋應新挑眉說道:“你們想去找缺一門?”
尤春山的許多問題,懸壺衙在經歷了諸多檢查之後,自然也是清楚的。
南島緩緩說道:“聽說缺一門在機括之事的精度之上,尤勝於天工司,所以想去那邊看看。”
宋應新倒是沒有再說什麼,只是站了起來,向著門外而去。
南島猶豫了少許,還是撐著傘跟了上去。
宋應新一路上並未說什麼東西,只是安靜地走著。
二人穿過了重重巷子,終於在諸多司衙深處的某一扇門前停了下來。
南島神色古怪地看著面前的那扇門。
門當然不是什麼特殊的門,只是在門後,似乎只是一堵牆的模樣,也不知道這扇門通向哪裡。
宋應新平靜地推開了那扇門。
南島這才發現,這扇門確實不是通向某個院子,而是通往地下。
天工司諸多行政司衙,都是建立在這樣一個頗高的平臺之上,南島過往一直以為這處平臺便是實心的,只是現在看來,裡面大概另有乾坤,至於是什麼乾坤,少年便不清楚了。
宋應新倒是長長的舒了一口氣,回頭看著少年笑了笑,說道:“你隨我來吧。”
二人沿著那處門後向下而去的通道中走去,裡面並不昏暗,似乎有著許多的螢石照亮著,但是也說不上有多明亮,通道通體以青石鑄造,看起來頗為堅固的樣子。
南島看著宋應新眯著眼睛看著腳下石階的樣子,下意識的便要拔出劍來點燃劍火照明。
只是劍才出三寸,宋應新便好像知道了他要做什麼一樣。
“這裡面可不能見明火,南島。”
南島有些詫異地將手裡的劍送了回去,不解地問道:“為什麼?”
宋應新卻並未回答,只是沿著那樣一條盤旋而去通道,一直向著深處走去。
南島帶著好奇,默默的跟了上去,一直過了許久,通道前方卻是突然明亮了起來,似乎有著許多幽幽天光自前方湧了出來一般。
轉過了最後一個彎,這樣一個地下通道的盡頭之外的一切,也便盡數展現在了少年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