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兄呵師兄。
陳雲溪默默地低下頭來,頂著滿頭大雪,穿過了那樣一處天門之境。
一直到穿過了那樣的兩處對崖之山,陳雲溪才停了下來,靜靜地遠眺著那樣一處平靜無瀾的雪中大湖,而後回過了頭來,重新看著那樣一處山崖。
陳雲溪從未踏足過十二樓的故事。
只是這樣一個劍修還是踏過了天門,以一身劍意浩然,頂住了那些風雪,穿過了那樣一處似乎世人不可至之境。
人間有個天獄的北方排程使,依舊在南方人間裡,尋找著某些故事的答案。
或許那樣一位帝王也不知道,其實有些答案真的很簡單。
就像當初某個少年在天上鎮外的崖坪上,看見那樣一塊石碑上的一些字句一般。
天上白玉京,十二樓五城。仙人撫我頂,結髮......
陳雲溪長久的,感嘆的,看向那片大湖,這樣一片雲天之上的人間之境,有著兩道極為浩然狹長的劍痕。
如同那樣一個青裳少年與某個古楚神女並肩而來,而某個在大湖之中沉睡的人終於緩緩甦醒——陳雲溪當然很清楚這樣一個故事是在哪一刻發生的,天下上境之修,也都能看得出這樣一個故事是在哪一刻發生的。
便是人間無數劍意劍風垂落的那一刻。
於是有人鬆開了懷中明月,舒了一個懶腰,或許也會微微笑著說著什麼雲間連下榻,天上接行杯。醉後涼風起,吹人舞袖回。
而後伸手自那樣一個夢裡有時身化鶴,人間無數草為螢的少年身後,抬手喚來了那樣一柄方寸,說著十年劍宗,青蓮,請。
陳雲溪同樣與世人一樣,不可見那樣的一些故事,所以他只能認真地去想象著那樣一些畫面。
不是閒人閒不得,能閒必非等閒人。
能夠這樣安穩地睡著,等待著那個神女回到人間正神之位的劍修。
他的劍,哪怕是陳雲溪,當然都是不可以見的。
聞之則傷,見之則死。
陳雲溪靜靜的站在那裡,想象著那樣一個師兄在這片天門之境中,或許會做著的一些事。
只是。
師兄呵師兄。
陳雲溪低下頭來,看著那樣一個被遺棄在了湖畔青色酒葫蘆。
不似人間人的您,不也會怕,不是嗎?
陳雲溪當然會這樣想。
因為他知道那樣一句曾經刻在了石碑上的詩,所缺失的那一個字,究竟是什麼。
是。
仙人撫我頂,結髮狩長生。
這個站在雪中的劍修想到這裡的時候,卻是輕聲笑了起來。
或許某個少年並不知道,他在那樣一個天上鎮中見到的某位前輩,才是人間最不願見到他走得很遠的人。
如果他不等神女。
那麼在一切應有的故事軌跡裡。
他一定是在等著少年。
可惜人間沒有如果。
陳雲溪沒有再想下去,向著前方而去,一直到在那個青色的酒葫蘆前停了下來。
少年大概在這裡喝了最後一口酒,而後真的變成了人間無數草為螢。
那些湖雪月色之中,有著許多盈盈幽幽的光點,不斷的落向大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