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夫性喜金鐵之器。
南島看著向著這邊走來的老大夫,重新低下頭來,看著坐在輪椅裡的尤春山,很是誠懇地說道:“沒關係,就算老大夫不擅長讓人昏迷,我倒也略懂一些拳腳。”
“......”
尤春山默然無語,偷偷瞥了一眼少年的手,少年握著那樣一柄傘,大概不懂拳腳也沒有關係,力氣大了,總能把人打昏過去。
只是東海年輕人還是很惆悵。
“師叔今日怎麼這樣強人所難?”
南島沉默了少許,靜靜地在傘下站了許久,而後抬頭看向那些遠處很是迷濛,像是命運的細雨一般的司衙水汽。
“我的病,是沒有能治的法子的,但是你的有。”
少年在天工司待了差不多一個月了,天工衙那邊依舊什麼辦法也沒有。
或許對於這樣一個少年而言,想要擺脫這樣一柄傘,也只有枯守那樣一座高崖。
尤春山回頭看了一眼很是平靜地說著這些東西的少年,一時間倒是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
白朮已經穿過那條衙前巷子,站在三人身前,神色古怪地看著尤春山幾人,說道:“你們來這裡做什麼?”
餘朝雲看向尤春山,尤春山看向了南島,後者只是平靜地站在傘下。
規勸歸規勸,但就像尤春山所說的那樣,強人所難,從來都不是什麼很好的事情。
從大風朝的律法而言,這是觸犯刑律的事。
尤春山默默地坐在那裡許久,而後轉回頭來,看著白朮誠懇地說道:“來治病的。”
只不過這一次的病,並非人間的病,而是修行界的病。
白朮確實對於尤春山的情況很是瞭解,哪怕三人沒有說什麼,這個老大夫卻依舊知道許多東西,挑眉看著他說道:“你連一條腿都不肯換,讓你換個心臟,你能接受?”
尤春山睜大了眼睛,很是無辜很是無奈地說道:“那咋辦嘛?”
這個東海年輕人這句話一說出來,便是向來神色嚴肅的白朮,也被下意識的逗樂了。
咧著嘴笑了半天,才收斂了笑意。
老大夫轉身向著懸壺衙中而去,平靜地說道:“可惜這東西你想換,天工司也不會給你換。”
人向來都是有著逆反心理的。
你若是和他說你今天非要什麼什麼不可,他肯定不願意。
但是你要是說這玩意不是你想要就要的,他反倒偏要了。
尤春山看著老大夫在水霧裡轉身離去的身影,下意識地問道:“為什麼?”
白朮停了下來,站在懸壺衙的小巷裡歪著頭站了半天,才轉回頭來,看著尤春山說道:“你把天工司當成什麼地方了?”
尤春山卻也是被白朮的語氣也弄得沉默了下來。
想想好像也確實如此,自己當然沒有理由去要求天工司做什麼。
只是白朮的下一句話卻把尤春山又整得迷糊了。
老大夫很是惆悵地說道:“你以為是天上白玉京嗎?”
尤春山有些不明白白朮的這句話什麼意思。
反倒是一旁推著輪椅的餘朝雲好像明白了什麼,猶豫地看著白朮,輕聲說道:“大人的意思是,天工司並沒有能夠讓人換一顆心臟的手段?”
白朮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轉身繼續向著懸壺衙而去。
“當然有,只是天工衙那邊的機括製造精度不夠,他們可以造出大羿之弓,但是在某些微小層面,在技藝方面,依舊難以達到足夠精密的地步。”
老大夫的最後一句話在巷子裡落了下來。
“機括之心,懸壺衙有,只是換上去,能不能活,我們不能保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