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白衣劍修便安靜的站在遠方,無比平靜的說道:“是的。”
陳懷風茫然的站在那裡。
一切山河碎裂。
張小魚的身影在春日之中倏然而去。
這個身形高大的劍修神色木然的看著地上的那一灘血色,血色是有痕跡的,有軌跡的。
於是可以看得出那樣一劍是如何突然而來。
又驟然穿破某個道人的身體,在劍孔之中,有著怎樣的鮮血噴湧而出。
只是有些東西,是無法看出來的。
譬如江山雪為何會出現在這裡。
而張小魚又為何要殺那個在過往數十年裡,都只是留在小鎮之中的年輕道人?
江山雪並沒有在河灘之上。
陳懷風的目光落向了那條暮春河中。
河中漣漪陣陣,有著一些淺淡的血色正在緩緩化開。
這個身材高大的劍修抬眼看了一眼那個白衣劍修遠去的方向,猶豫了少許,向著河中走去。
河水平緩,暮春漫漫。
然而哪怕這個劍修在河中化作劍光尋找了上下十里的河道,亦是沒有發現那樣一個道人的蹤影。
陳懷風沉默的自河流下方走了出來,又看向了那些散落在人間的小鎮,沉默了少許,向著那些鎮中而去。
這個劍修第一次無比頹然的走在這樣一個漸漸傾斜的春日之中。
你陳懷風,一生之中,有做過對的事嗎?
殺柳三月,放任公子無悲,將嶺南之事扣在青天道頭上,再到現而今的江山雪之事。
他已經不知道了。
.......
張小魚的身影化作劍光瞬間遁去數十里,而後在頹然之間,便驀然墜落下來,砸落在了一塊山石之上,而後艱難的翻過身來,不住的咳著血。
有生就要有死。
人間沒有什麼憑空而來的東西。
本就在一路而來的故事裡重傷的張小魚,在強行催動兵字訣之後,自然讓那些傷勢更為沉重。
倘若陳懷風當時不顧江山雪的下落追尋而來,也許這樣一個白衣劍修,真的便會死在東海。
只是很可惜的是,九字真言在人間失傳已久,便是道門之人都不一定了解,自然更不用說這樣一個南方劍修。
張小魚一直在那裡咳了許久的血,而後艱難的扶著山石坐了起來,而後拔出來山河劍,劍上劍意與劍火一同流轉,一劍插向了自己肩頭。
那裡,便是最近的,來自於叢心的那一劍留下的傷勢。
雖然當初那一劍偏離而去。
然而終究還是在這個劍修體內留下了諸多駁雜的劍意。
那柄桃枝之劍的劍意來源頗多。
譬如斜橋,譬如叢中笑,也譬如叢刃,甚至還帶著當初張小魚在橋邊入大道,留下的劍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