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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臺回過神來的時候,肩頭已經覆了不少的雪——或許便是那些積雪的重量,將這個本就因為瘸腿而有些高低肩的年輕人壓醒了過來。
身旁那個素色道裙的女子同樣在那裡抬頭有些失神的看著人間風雪。
北臺替她掃了掃髮絲裡的一些雪屑。
“你在想什麼?”
白荷低下頭來,輕聲嘆息著,緩緩說道:“不得不承認,鹿鳴的故事,讓我對於那位陛下的看法,也有了一些動搖。”
北臺掃雪的手停滯了一下,過了許久才平靜的說道:“為什麼?”
“這樣一處風雪大地的虔誠,不是沒有道理的,雖然世人說著三人成虎,但是倘若三千萬人一同這樣說著,又如何會是謠傳之事......”
白荷沒有繼續說下去。
北臺收回了手,拄著那柄其實除了用來做柺杖,別無它用的劍,安靜的站起宮牆之上。
“或許是的。”
這個南衣城大少爺淡淡的說道。
“但我沒有理由,連自己的故事都還沒有講好,便去共情他人的情緒。”
北臺抬頭看向了人間東面,語調平緩。
“神河或許對人間很好。”
年輕人繼續一瘸一拐的在宮牆之上走著。
“但他對我不好。”
“所以鹿鳴的故事,是他罪有應得。”
白荷並未說什麼,只是默默的跟了上去。
鹿鳴人間,與槐安黃粱的人間,大概總是有些不一樣的。
這裡的建築之上,總是覆著極為深沉古老的冰雪,所以這裡的房子大約修築得更為瓷實厚重。
或許不如人間青簷白牆那般秀麗。
但是自然能夠帶來更多的安全感。
畢竟誰也不想睡著睡著,就被大雪掩埋了下去。
人間長街裡不時便有一些行人們撐著大傘,匆匆的走在街頭,因為回南天並未進行過多的抵抗的原因,這處人間風雪之都倒是沒有受到很沉重的打擊,都城之中一切依舊一如往常,只是多了一些哀傷的情緒而已。
大概只有那位依舊在寺中,已經脫下了帝袍的老人,受到了許多非議。
有些事情的是非對錯,自然是很難說得清楚的。
哪怕是北臺,也無法想清楚,假如是自己面對著在風雪裡摧枯拉朽而來的三十萬青甲,自己會怎樣去選擇。
須知這是曾經駐守於南衣城外,用以防止南方叛亂的兵甲。
黃粱都無比忌憚,自然更不用說鹿鳴這樣一處風雪之地。
二人一直走了許久,才在宮城的北面停了下來。
那裡有個道人正在那裡等待著,正是曾經與江山雪在溪雲觀見過一面的江茱萸。
這個在南衣城中打斷了北臺的腿,又打斷了南島的腿的道人,已經入了小道,只是大約在人間上層,依舊有些難以嶄露頭角。
然而對於這樣一個道人而言,大概安安靜靜的跟在北臺身後,是最好的事情。
“師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