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鶴倒是沒有這樣的感嘆,只是惆悵的看著那處山門之外的黑袍劍修。
“你那一劍真的有用嗎?”
南德曲沉默了少許,而後認真的說道:“或許會有些用,哪怕你說了大師的耳朵都被人斬了,但是萬一他真的會天耳通,能夠聽到這裡的故事,只是一時半會趕不過來呢?我那一劍,或許便是至關重要的一劍。”
陳鶴縮在天衍車裡很是惆悵的嘆著氣。
“都是我的錯,我不該借他小車車,讓他趕來了這裡。”
南德曲默然許久,緩緩說道:“你能打贏他嗎?”
陳鶴默默的說道:“師兄不要說笑。”
南德曲輕聲說道:“既然打不贏,那借不借,便不是你說了算的事了。”
或許確實如此。
假如陳鶴確實只是陳鶴。
只是陳鶴如果不是陳鶴,那又有什麼意義呢?
那個黑袍劍修安靜的站在風雪裡調息著。
南德曲的那一劍,並未能夠成為最後一根稻草。
只是一直到莊白衣重新以劍意護住了自己,縮在天衍車裡的二人依舊沒有等到那樣一個武德充沛的白衣和尚。
莊白衣再度拖劍,在風雪裡向著那樣一處雪中石盞佛燈飄搖著的山門緩緩而去。
南德曲或許心中最後一絲希望也是破滅了,縮在一堆兔子皮毛裡,很是忿忿的罵著。
“什麼天耳通大師,我看就是一個狗屁聾子。”
這樣很是通俗的世人罵人的一句話,很難讓人想象這個劍修先前還在慷慨的說著明知不可為而為之才是劍修的浪漫。
南德曲當然也是世人,更何況,在劍宗園林裡,本就是天天聽著隔牆的人間喧鬧之語。
當然不足為奇。
陳鶴想了想,說道:“或許他確實沒有說錯,他真的只是耳朵痛呢?”
南德曲沉默了下來。
遠方風雪山門。
黑袍劍修在不盡的佛音與經文鎮壓一步步拖劍而來——二人隔了這麼遠,都能夠看見那種天地元氣的碰撞所產生的無數的細小也宏大的漣漪。
風雪來客,大概不是歸人。
拖行在雪中的劍驟然被揚了起來。
佛燈招搖,無數經文破碎,那些浩瀚的頌唱之音亦是在那一刻,被劍意劍風斬得止息而去。
劍修叩門。
當然是用劍的。
陳鶴或許很能明白這樣一個道理。
那一扇不止被風雪覆蓋了多久的古舊寺宇山門,在這一劍之下,終於被叩開來。
莊白衣終於扛不住那些經文佛音的壓力,如淵之劍脫手而出,插在了山門之前。
這個一襲黑袍,冷冽的穿過了風雪而來的劍修在門口吐了一地的鮮血,而後抬起頭來。
抬起頭來。
於是風雪人間在這個稜角凌厲卻眉骨腫起的劍修那種錯愕的目光之中深緘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