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被某個武德充沛的大和尚來了一拳一樣。
陳鶴神色古怪的看了他很久,而後說道:“你就是莊白衣?人間劍宗的某個弟子?”
莊白衣誠懇地如實的說道:“是的。”
陳鶴一拍大腿:“壞了,南師兄才剛走,不然我們就可以直接功成身退了。”
陳鶴與南德曲走了一路,自然也知道那個人間劍宗的弟子在找什麼。
莊白衣惆悵地說道:“他不走,我當然不會出來。”
陳鶴很是古怪的看著莊白衣,緩緩說道:“你難道很怕他?你不是很厲害的樣子嗎?聽他說你還把卿相給打了一頓。”
莊白衣坐在火堆邊搓著手,說道:“那是因為院長跌境了,他拔了自己的道樹,落回小道境了。”
只是那位三觀之下的道門大修,確實深藏不露,當初在幽黃山脈上與那幾個靈巫都打得那麼艱難,結果遇見了莊白衣的時候,直接給他整了一手函谷觀道術,差點將莊白衣陰死在那裡。
這個黑袍劍修說著,又抬起頭來,看著陳鶴很是認真的說道:“而且我被困在山門前太久了,自然不如當年了。”
“山門?”
陳鶴很是驚奇的看著莊白衣,後者抬起頭來,向著那樣一處石道的渺遠處看去,輕聲說道:“是的,這裡便是曾經人間四大修行之地,阿彌寺的山門。”
這個黑袍劍修抬起手來,向著那些石道深處的層疊高山指去。
“穿過山門,你便可以看見許多落在山雪中的宏偉的寺廟群。曾經這裡滿是僧人,但是現在裡面空空蕩蕩,什麼也沒有了。”
莊白衣說著一個並不是很好笑的笑話。
“大概都是極樂去了。”
陳鶴看著莊白衣問道:“你已經去到了裡面?”
莊白衣搖了搖頭,平靜地說道:“沒有,但我走到了山門前,看見了這樣一幕,只是最後那一步,跨不出去。我那位師弟大概也是這樣的。然後他就會發現自己面臨著一個問題,自己被卡在了山門一寸,神海空空蕩蕩,進不得也退不得。”
陳鶴有些擔憂地看向那道向著風雪深處而去的劍痕。
“他會死在那裡?”
莊白衣想了想,說道:“有可能,畢竟我當時也是依靠劍光強行穿越了過去,而後在那裡滯留了很久,最後好不容易才恢復了一些,從那裡走了回來。”
這個劍修神色平靜,看著那邊很是不講師兄弟情誼的說著:“如果死在那裡了,這也怪不得別人。”
這樣兩個隔了幾百年的劍修師兄弟之間,大概也確實不會有什麼情誼。
更何況,二人現而今所處的,並非同一河流。
陳鶴倒是沒有說什麼,畢竟這是人間劍宗的事,他說了也沒有什麼用,只是很惆悵地在那裡嘆著氣。
莊白衣在那裡烤著火,也沒有再說什麼,這個劍修看起來確實有些虛弱,一如他自己所說那樣,在山門前被困了太久。
陳鶴看了他許久,而後問道:“看來你是要回去了。”
莊白衣輕聲笑了笑,說道:“原本確實是這樣的想法的,但是現在不一定。”
這一句話讓陳鶴露出了很是驚疑的神色。
那個劍修抬起頭,黑袍之下的面容長久地審視著這樣一條古舊的石道,而後從身後抽出了劍來。
陳鶴下意識地向後縮了一縮,屁股拱得後面的那些兔子皮毛掉了不少。
只是莊白衣的劍並沒有落向陳鶴,他只是拿著手裡的劍,在那裡敲著雪下的地面,像是在試探著什麼,而後驟然劍意流轉,一劍抬起,像是蠻武之人一般,徑直斬落了下去。
這片風雪石道之上瞬間響起了洪鐘大呂一般的浩瀚之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