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許久沒有下雨的槐都,終於又下起了雨來。
在那些層疊而上的人間之中,四處都是一種陰沉的基調。
有少年已經在故事裡,偷偷去了天工司之中。
許春花在小院子的門邊,扒開了一條門縫,在那裡安靜地看著外面巳午坊裡的動靜。
這場雨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下的,到現在還很稀疏,滴滴答答地掉落在門前石階上,在那個並無人來往的院子門口濺起了大大小小的窩點。
只是那一座街對面的府邸並沒有什麼動靜,很是安靜地佇立在這場夏雨之中。
許春花默默地看了很久,而後把門重新合了上去,匆匆穿過了雨水滴答著的院中小道,去了那處迴廊之中。
梅溪雨正在那裡安靜的坐著,並沒有在修行,只是依靠著身後的廊柱,越過那些爬了一些青藤綠葉的簷角,靜靜的看著人間。
許春花在梅溪雨旁邊坐了下來,遲疑了少許,說道:“我聽說天獄那邊好像也放出了一些訊息,關於兵部尚書大人的死,但是怎麼看著那座府上怎麼一點動靜也沒有?”
梅溪雨默默地低下頭來,輕聲說道:“因為他們沒法有什麼動靜。”
“為什麼?”
許春花有些不解。
道人緩緩說道:“因為天獄既然重新提起了這件事,那麼自然便意味著他們已經找到了證據,就像巳午妖府要說起那個關於南衣城的故事一般。”
“天獄那邊好像否認了這樣一件事。”
許春花有些猶疑的說道。
道人想起了那日夜晚自己所見到的那個來自南方的道人,沉默少許,繼續說道:“這大概同樣也是沒有什麼用的事情。只不過對於天獄而言,將時間拖得久一些,自然會更有利。”
許春花自然不懂為什麼會更有利,只是默默地坐在那裡,大概是在想著某個少年的事,想了很久,才輕聲說道:“所以他們這到底是為了什麼?”
梅溪雨轉頭看著小鎮姑娘,輕聲說道:“你走出院門的時候,會看見許多人,有人往南,有人往北——一生裡諸多軌跡的不同,有時候就會形成一些截然相反的河流。”
道人沒有把那個白衣侍中所說的一些東西說得很是清楚。
畢竟他確實不想讓面前的女子知道太多的關於修行界的事情。
許春花默默地坐在那裡,什麼也沒有再說。
她今日又曠工了。
......
曠工的自然不止是許春花。
某個麵館的小二同樣是的。
顧小二很是匆忙地奔波在天獄與某個書生的院子之間,一有什麼風吹草動,便匆匆忙忙地跑回去告訴那個書生。
這是槐都風聲轉變的第二天,顧小二端著一碗麵,蹲在天獄附近的某處街巷簷下躲著雨吃著面,很是仔細地聽著那些街巷裡眾人議論的事。
不可否認的是,天獄所做出的那些應對,確實讓這樣一座人間大獄之外的壓力小了許多。
倒也不是他們覺得天獄就是對的。
只是這種很是離奇的故事,讓世人們一時間都是有些不知從何說起。
原來當初兵部尚書大人的死,其實是與巳午妖府脫不了干係的?
這自然是最為重要的一環。
至於天獄否認少年是十二樓之人之事,世人們自然不信。
死鴨子尚且嘴硬,更何況天獄。
顧小二覺得這些故事其實可以用些很是形象的故事來形容——兩個少年罵架,一個說你小時候尿過床,另一個則是不屑地說著你小時候還吃過屎。
其實不止是少年是這樣,世人自然都是這樣的。
顧小二坐在簷下吃完了那一碗麵,又把湯也喝完了,本來想著先回麵館一趟,只是猶豫了少許之後,還是向著祝從文的住所那邊而去。
許春花不知道這場雨什麼時候開始下的,但是顧小二知道,不然他也不會因為沒有帶傘,而在漸漸打起來的雨勢裡,把那隻盛面的大海碗在雨裡洗了洗,而後倒扣在頭上把自己當成淋雨而行的江湖劍客一樣穿過人間而去。
不可否認的是。
哪怕顧小二已經快四十了,哪怕現而今槐都故事很是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