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方向,便是先前自己看見那個被釘在崖上的大妖所在。
所以是那個巳午妖府的大妖掙脫了嗎?
少年神色有些凝重的想著,將鸚鵡洲送回了鞘中,沒有揹回身後,只是握在手裡繼續向前而去。
二人一直繞過了那些巷子,站在了這處司衙高臺的邊緣,不遠處有著向下而去的錯綜複雜的石道,可以看見有許多天工司吏人正匆匆地穿行在其上。
餘朝雲正想感嘆些什麼的時候,卻是依稀看見了那些遙遠的水霧裡,似乎有些白芒閃過。
這個出關境的少女轉頭看向南島,這個少年自然也看見了那抹白芒,正站在傘下握著劍靜靜的看著遠處緩緩彌合的霧中劍痕。
餘朝雲頗有些好奇的看著那裡,不知道為何在天工司中會有劍穿行而去。
南島倒是沒有說什麼,或許那便是宋應新所說的一些天工司的防禦手段。
這個少年自然再沒有輕視過這樣一處由世人建立的地底司衙。
因為擔心走得太遠,找不到回來的路,南島與餘朝雲自然沒有繼續向下走去。
在那裡看了許久之後,二人便沿著來時的路而去。
人間大概確實是深夜了。
便是那些高出砥石穹壁之上的燈火,都是漸漸熄去了很多,大概就像人間星光寥落的模樣,只不過星光是瑩瑩的,而那些燈火確實有如紅花一般的,所以大概說是春光寥落,更為合適一些。
春光寥落,所以紅花凋謝。
只是二人在往回走的時候,餘朝雲倒是很是驚詫的看著某個正在前方走著的身影停了下來。
“師叔祖?”
自天工司底部的觀星衙回來的秦初來驟然聽見了這樣一個聲音,亦是有些驚訝的回過了頭來,看著那個不知道為什麼會出現在天工司中的餘朝雲——他自然不知道江山雪託付餘朝雲護送尤春山來槐都的事。
只是當秦初來的目光落在了那個少年身上的時候,瞳眸卻是驟然縮了一縮。
好一個劍修。
身為青天道上一代道修的秦初來,自然能夠看得出少年身上那種頗為凌厲凜然的劍意。
一如傘下細雪,彌而不散。
南島看著那個境界頗高的青天道道修,沉默了少許,執劍行了一禮。
“見過前輩。”
秦初來靜靜的看了南島很久,而後輕聲說道:“東海那個細雪劍南島?”
南島自然也有些詫異於秦初來居然會知道這些事情,不過想想或許便是東海那些劍宗開始向人間放著風聲了,畢竟當今人間,在下一代之中,道門的聲音確實要大於劍宗,那些位於東海崖下的劍宗會這樣做,自然也無可厚非。
或許也像當初嶺南之時,少年第一次聽見張小魚在人間問道,慘敗而歸的訊息時所說的那樣。
張小魚輸了,自然還有他。
所以南島很是坦然也很是誠懇的說道:“是的,前輩。”
秦初來靜靜的看了少年很久,而後輕聲說道:“天下三劍的名頭,確實配得上你。”
一旁的餘朝雲聽著二人之間極為簡潔的交談,眼睛卻是漸漸睜得極大。
她當然聽得出秦初來那些話語的意思。
不是少年配得上天下三劍,而是三劍配得上少年。
意味不可謂不深。
少年執劍再行一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