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久的沉寂裡,卻是有人輕聲說了一句。
“那個少年,應該心地也不壞。”
姜葉轉頭看去,正是梅曲明。
這個當初說著要去找張小魚問個清楚的劍修,最後同樣也是來了槐都。
當梅曲明知道叢刃死在了張小魚手裡的時候,便意識到,有些東西,其實已經不用去問了。
作為當初在南衣城中與張小魚走得比較近的梅曲明,大概也曾在那個未曾改變的白衣劍修口中聽到過許多關於那個少年的東西。
梅曲明看著一眾師兄都是看向了自己,嘆息一聲說道:“倘若那個少年真的是什麼懷揣罪惡之人,當初大概也不會真的能夠一路走到東海去。”
姜葉沉默了下來。
當初的故事,是從姜葉那一劍開始的。
而後在山照水的一劍裡結束。
山照水默默的想著那個溪畔誠懇的與自己說著想要晚點赴約,最後卻還是坦然的接劍的少年。
過了許久,這個模樣俊逸的劍修才輕聲說道:“是的。”
梅曲明很是認真的說道:“所以我們為什麼不想一想或許他其實從來都沒有想過要鬆開傘,而一直去將他肯定會鬆開傘作為一切的前提的呢?”
姜葉沉默了很久,而後平靜的說道:“因為我們不敢不去賭。誰知道嶺南的覆滅讓那個少年心裡的想法發生了什麼樣的改變?”
梅曲明抱著劍站了起來,就像過往一直在南衣河上抱著乘船的竹篙一樣,回頭看向了槐都南面。
過了許久,梅曲明緩緩說道:“但我不信他真的會這麼做。”
鍾掃雪輕聲說道:“信也好,不信也好,天獄現而今把問題擺在了我們面前了。我們便不得不認真的去考慮這些東西。”
山照水回頭看向天獄方向,倒是想起了一件事來。
“如果我們真的離開了斜月臺,離開了槐都,天獄那邊,又會如何去面對那場風雪?”
鍾掃雪沉默少許,輕聲說道:“或許對於他們而言,那個少年的生死確實是不重要的事情。”
這樣一句話落向斜月臺上。
不止是山照水,便是姜葉這樣一個曾經親手給過少年一劍的劍修,都是沉默了下來。
在漫長的沉默之後,姜葉負劍向著斜月臺下而去,輕聲嘆息了一聲,說道:“我去吧。”
這個揹負著青菜與不眠劍的劍修,或許在心底,終究還是有些當初對少年做過那些事情的愧疚。
否則在南島出現在槐都的時候,他也不會嘗試下去攔住他。
山照水靜靜的看著那個年輕師弟的背影,而後同樣起身,向著巳午妖府的方向而去。
“我去巳午妖府看看。”
這些劍宗弟子們,最後或許還是在這個故事裡做出了選擇。
少年的那場風雪,是整個人間,最大的變數。
所有人都不得不去認真的思考。
假如風雪真的會落向人間,那該怎麼辦。
細雪劍,自然不止有細雪。
......
南島的傘下漸漸有著細雪瀰漫。
現而今的少年,或許確實依舊是細雪劍。
所以傘下細雪,劍上細雪,而少年遠眺人間的瞳眸之中,或許同樣有著許多細雪。
南城的這處懸街,距離巳午妖府的距離自然是很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