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露驀然回頭,看向院外那處小道。
有道人安靜的站著。
道袍紛飛。
是謂。
山河同坐風與我。
山河觀,李石。
這也是方才一剎那之間讓程露醒過神來的東西。
那一角掠過山林的道袍,並非青天道衣袍。
李石微微笑著站在暮色裡,程露手中決離瞬間劃破晚風,射向那樣一個道人。
人間暮色微雨。
只可惜程露尚未入大道,這樣的夜雨一劍,確實無法讓那樣一個道門最為出色的弟子有所狼狽。
李石平靜的抬手,道文道風流轉,天邊有明月而現。
這樣一個道人,用的卻不是山河觀的道術,而是青天道的道術。
月色道術落向人間,化作月輪橫于山林之中,卻是徑直將那夜雨一劍攔了回來,倒折回院中,便插在程露身旁,顫鳴不止。
李石的目光越過劍術被破,神色蒼白的程露,落在了那個簷下的老道人身上,神色裡卻是有些嘆惋的說道。
“您該休息了,師叔祖。”
人時已盡,人世很長。
老道人或許確實應該休息了。
只是大概並不應該是這樣的休息法。
程露再拔劍的時候,那個道人已經散去一身道韻,在山林晚風裡身形消散而去。
程露看著滿院流雲劍宗劍意與青天道的道韻。
回頭沉默的看著那個最後一息也消失了的老道人。
這個流雲劍修卻是突然明白了為什麼老道人彌留之際的最後一句話會是走。
程露沒有猶豫,轉身便化作劍光,向著青山之外疾射而去。
不斷有青天道師叔被方才的動靜驚動,向著這一處而來。
......
江山雪沉默的站在山謠居湖畔小道之上。
神河與白玉謠便站在山中之湖的對岸,二人同樣靜默不語。
一湖暮色裡,映照著一個安靜的站在那裡低頭看天的劍修身形。
白髮青衣,白雲清溪,陳雲溪。
那個身上依舊帶著秋雨意味的劍修,神色疏淡的站在那裡,看了許久的湖,而後轉頭看了一眼穿著古青天道衣袍的江山雪,又看向了大湖另一頭的神河。
二人靜靜的對視著,誰也沒有說話。
一直過了許久,白玉謠才一攏道袍,很是端正的行了一禮。
“前輩來青天道中所為何事?”
陳雲溪當然是前輩,哪怕對於神河這樣的人而言,同樣是前輩。
這個曾經與叢中笑並稱三劍的劍修,所處的時代,確實過於久遠。
陳雲溪看了許久,而後平靜的說道:“聽說你們一直在找我,所以過來看一看。”
這個白髮劍修轉回頭來,靜靜的看著暮照平湖,淡淡的說道:“所以應該是我問你們,找我是為了什麼事。”